醫女診治過後便帶着東西離開了,萱草将藥膏放進沈青懷裡,因這藥膏走的是景仁宮的賬,為免沈青多心,萱草便多說了一嘴。
兩人相攜回到賢妃身邊。
等賢妃任宮女擺弄,換上香色與金紅交疊的服制,也幾乎到了去宴席的時候。
在這個過程中,她的心聲不斷蹦出來,讓沈青青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大部分是操心今晚的宴席能否順利進行,祈禱她負責的那一部分千萬不要出差錯,接着是想德妃等妃嫔,最後想到杜寶林的時候心聲便停止了,想來心中還沒有明确的想法。
最後穿好宮衣,她擡眼望向沈青:“沈青,跟上來。”
沈青青迅速反應過來,跟在萱草身後,随賢妃一起去七夕宴席上。
她大約猜到了賢妃的意圖,賢妃無法預料這次宮宴會發生什麼,但可以确定,杜寶林一定不平靜,不管是别人扯杜寶林也好,還是杜寶林自己跳出來,賢妃隻需帶着她見機行事,就已占據了優勢。
七夕宴是在傍晚舉行。
賢妃帶着人去時是夕陽西下,天邊是橘紅雲海,宮牆作中分線,将天地一分為二,緊挨宮牆的宮道上,擋住了落日餘晖,一片陰影。
賢妃坐着轎子,除了身邊陪侍一名大宮女,其餘宮人都墜在後面。
中途,天色漸暗,一半的宮人手中多了盞四角宮燈,因沈青青手臂受傷,她并不需要提着。
萱草趁此機會問她:“可累了,身體受得住嗎?”
沈青青自覺她身體好,又未傷筋動骨,怎麼也扯不上虛弱,她搖了搖頭,目光亮亮:“姐姐,我不累。”
萱草轉回頭,她其實是看見另一個宮女提燈的胳膊抖了,念及沈青是個病患,才來問她有何不适,既見沈青連汗都沒出,當下,心便放進了肚子裡。
宴席設在乾清宮,算是一次家宴,賢妃一行人到時,低位嫔妃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隻除了德妃和皇上已經不知什麼原因不在的高美人未至。
低位嫔妃紛紛站起來朝賢妃行禮,賢妃聲音輕柔說免禮,便一路往裡走。
行過禮的玉貴人站直身子,方才在殿中驚鴻一瞥,她便察覺出了賢妃今日妝容有異,現在行過禮再仔細看去,便愕然微微睜大了眼睛。
今日七夕宴席有心思的嫔妃都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她也不能免俗,她雖然年紀與賢妃相當,但因為位份低,嫩起來毫不違和,偏偏今日賢妃不知為何也是粉白妝容,卻更是精緻到她所不能及,直觀對比下,今日皇上哪能記得她。
玉貴人的目光流連在賢妃臉上,吩咐身邊的宮女記下賢妃的妝容,若皇上喜歡,她也仿來好了。
顔修儀的座位離賢妃最近,她行過禮後毫不掩飾目光落到賢妃臉上:“娘娘,您的鼻梁似乎高挺了?”
沈青在賢妃身後聞言,不由心道,這大抵是高光的魔法吧。
賢妃微微一笑:“顔修儀若是喜歡,可以來本宮宮裡,讓沈青為你上妝。”
“沈青?娘娘新得了名宮女?”顔修儀對賢妃身邊的人還算了解,在今日之前,絕沒有沈青這人。
她探尋地問,此刻妝容反而需要往後稍了。
賢妃笑着望向顔修儀:“她原是思過齋的二等宮女,因為一些事,今日剛調到景仁宮,也恰好填補了本宮身邊空缺的一名二等宮女。”
【老狐狸。】
沈青青低着頭,賢妃稱顔修儀為老狐狸,說明不怎麼出長春宮的顔修儀在賢妃眼中同樣不簡單。
顔修儀哦了一聲,飲了一口茶,便不再問。
賢妃順勢收回了視線。
她雖寬和待下,也想與人為善,但不代表她瞧不出旁人的心思。
兩人剛結束談話,便有太監唱:“德妃娘娘到——”
嫔妃起身行禮,賢妃穩坐在位置上,朝來人點頭示意,一身紫棠宮裝,滿頭珠翠,氣勢淩厲的美人與賢妃遙遙相望,唇畔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今日賢妃倒是極為貌美,連玉貴人那般美人都給比了下去。”
玉貴人出聲:“娘娘謬贊,嫔妾愧不敢當,論姝色嫔妾哪能和賢妃娘娘比。”
她不輕不重頂了回去,德妃特意拿她做筏子,她又像是泥捏的嗎?
德妃理都沒理玉貴人,像是沒聽到,這般無視态度讓玉貴人難堪低下頭,掩住了眼眸。
賢妃開口:“德妃姐姐也不差,新得的耳墜倒是極為難得。”
【老女人。】
沈青青默默心道:娘娘,您崩人設了。
德妃與賢妃同齡,卻比賢妃大一些,每每兩人起龌龊時,賢妃總愛暗戳戳踩德妃的年齡。
德妃心中冷笑,扶了扶耳墜,回到了位置上落座。
這個耳墜并非她份例中的物件,而是她費了好大力從宮外買的,她掌管着尚服局與尚功局,這點力量還是有的。她雖不怕查,未動宮中的銀錢,賬目也沒問題,但解釋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說清楚的。
煩死了,蕭裳月這個死女人。
未出嫁時便與她争高下,未成想一同入了太子府做側妃,更是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