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時辰過去,裴衍還未恢複,依舊沒有蘇醒的迹象。
“總不能是吃到真毒藥了吧?”池竹看向白澤,眼神中帶有一絲探究的意味。
白澤跳起來,立馬反駁道:“别看我,我給你的是真的閉氣丹,一般來說,藥效隻能維持三個時辰!”
“那距離他在皇城司暈過去,這都過去足足有四個時辰了,他怎麼還不醒?”
白澤無奈攤手:“那就是遇上二般情況了呗!至于這二般情況具體是什麼,别問我,我也不知道!”
“我……你……”池竹被氣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話在喉嚨裡憋了半天,池竹最後隻是說了句:“你幫我把他背上,繼續趕路!”
不然天黑之後,就要在這亂葬崗過夜了,想想就瘆人的慌。
白澤小小的一隻,拼盡全力拖起裴衍,才将其拖到池竹的背上。
“宿主,從這裡趕往東陵郡,要從這片亂葬崗直穿過去的,你确定嗎?”白澤累得氣喘籲籲,還不忘提醒池竹。
池竹擡頭望了一眼遠方,看見前方的景象,身體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還在亂葬崗的最外圍,可以說是一隻腳将要踏進去,并未見到什麼可怖的景象,而池竹剛才隻是往遠處随意一瞥,映入眼簾的便是堆積成山的屍體。
不用想也知道,若是選擇從亂葬崗直穿過去,迎接他們的,将會是一整片屍山血海!
可是,上京城已封,隻剩這一條路可走。
他們,沒有退路了!
池竹腳尖輕點,施展出禦風術,身形飛至上空。
不過片刻,池竹便到達這片亂葬崗的正上空。她頓住腳步,忍不住往下俯瞰,在她的腳下,有無數的屍體堆積成山,層層疊疊,這些屍體,有的肢體殘缺,大多數都已經腐爛的面目全非,他們靜靜地躺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構成一幅人間煉獄的景象。
池竹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正打算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陰森至極的聲音。
“阿姊,這番場景好看嗎?”
等池竹察覺到危險時已經為時已晚,身後的人出手狠辣,直接從後面扼制住池竹的脖頸。
池竹臉色灰白,一時呼吸困難,周身靈氣紊亂起來,最後連帶着裴衍一起從半空中墜落。
整個人都落入到這片屍山血海中,濃烈的酸臭味伴随着血腥味直沖入池竹的鼻腔中,引得的胃中一陣翻江倒海,面色更加難看。
“池竹,你不是想殺了我嗎?那就看看我們到底誰先死!”
裴衍神色癫狂,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池竹呼吸越發困難,張着嘴卻沒力氣吐出一句話,隻能用手無力地拍打裴衍。
“你看啊,池竹,你也不想死!是不是?”裴衍扯着嘴角自嘲般地笑笑,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将池竹重重地丢出去。
“你……”池竹眸色晦暗不明地擡頭看向裴衍,一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邊斷斷續續地開口:“你是晏培!”
裴衍躲閃過池竹的目光,神色逐漸平靜:“我一直都是裴衍,晏培便是裴衍!”
池竹搖了搖頭,道:“你不該再出來的!”
裴衍輕笑一聲:“我不該出來?池竹,你想要誰出來?那個窩囊廢嗎?”
“窩囊廢嗎?在你心裡,從前的自己就這麼不堪嗎?”池竹歎了口氣。
“事實罷了,你不會是覺得他還有救吧?池竹,你真可笑!”裴衍眸色略帶戲谑對上池竹的目光:“就因為他叫你一聲阿姊,在你面前裝裝可憐嗎?”
池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你很了解自己嗎?”
裴衍咬牙道:“池竹,我就是因為太了解自己了,才知道,不管是什麼時候的我,你都救不了!我從出生就注定是一個悲劇!”
“裴衍,沒有人的結局是被提前注定好的,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是嗎?”裴衍笑了,眼神中透出陰鸷:“那我為我自己選擇的結局,便是端坐高台,人神仰望!”
殘陽如血,籠罩在裴衍身上。他站在無盡屍山之上,像一隻從無間地獄爬出的惡鬼。
他盯着池竹,笑意纏綿:“暖暖,你說好嗎?”
“呸!”池竹朝着他啐了一口:“别叫我暖暖!垃圾!幹浪費口舌,跟你說了這麼多,沒一點屁用!”
裴衍愣了一秒,随後像是被她罵爽了般,扶着額仰頭大笑起來,笑意格外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