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郡黃昏時分的街道,倒不如上京城那般繁華熱鬧,卻也處處透露着百姓安居樂業的融洽氛圍,街道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此處便是霁州了,離長纓派最近的地方!”池竹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
裴衍漫不經心地應聲:“哦,那看來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池竹冷哼一聲,道:“你知道就好,一會兒找個僻靜點的地方,今晚還是睡大街!”
“睡大街,虧你也想得出來!”裴衍瞥了池竹一眼,随手丢給她一錠銀子,皺着眉,眼神略帶嫌棄道:“你什麼時候這麼捉襟見肘了?這些錢足夠住客棧了吧!”
“夠了夠了!”池竹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一大錠銀子,雙眼放光,樂的嘴角上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
她把銀子寶貝似的放入懷中,又突然想起一件事,皺了皺眉,轉頭朝裴衍問道:“話說,你哪來的錢?我在上京城時問你都說沒有!”
裴衍嗤笑一聲道:“當時從裴家順的,那家夥又不知道,你問他白問!”
“那還有嗎?”池竹滿眼希冀地看着裴衍。
裴家家大業大的,肯定有數不完的銀子!隻要裴衍再多帶一點出來……
裴衍聳了聳肩,無奈道:“我又不知道你會缺銀子,這個就是順手拿的,再多的沒有了,你要是真想要,我去别處給你偷點來花?”
“那算了!”池竹表情一僵,歎了口氣,連忙拒絕道:“我看這些就夠了。”
随後,池竹帶裴衍找到一家客棧落腳,隻見客棧的牌匾上寫着“長風客棧”四個鎏金大字,整個外觀大氣壯觀,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模樣。
踏入店中,不出所料,映入眼簾的裝修皆是精緻豪華,大堂正中央搭了座巨大的舞台,幾名舞姬單手握着細膩絢麗的彩帶從半空飄落,伴随着一陣悠揚的琴聲,翩然起舞。
台下的人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接連不斷。
裴衍的腳步頓住,臉色有些難看,沉聲道:“池竹,這些銀子恐怕最多隻夠在這住兩晚的,我身上沒有再多的了!有錢也不是這樣揮霍的!更何況我們現在還沒錢!”
他們過幾天不活了嗎?又要睡大街去!
“裴衍,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人生在世,當及時行樂!錢财乃身外之物,沒有再想辦法就好,要活在當下!”池竹一邊說,一邊拉扯着裴衍進去。
裴衍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麼,任由池竹将他拉進去。
池竹将銀子放到櫃台處,開口道:“掌櫃的,來兩間……”
“一間就好!”裴衍臉色鐵青,急忙打斷了她的話。
“裴衍!”池竹側頭瞪了他一眼。
裴衍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道:“兩間房,銀子一晚可就沒了,你想清楚了?”
“算了,那開一間吧!”池竹最終還是妥協道。
沒辦法,太窮了,不得不低頭!
……
房間位于二樓,屋内寬敞明亮,牆壁上挂着山水畫,為屋子的布局增添了一抹雅緻,屋内的用具多為檀木所制,雕刻精緻,鑲嵌着象牙或螺钿,又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檀木的清香,低調不失奢華。朝南的窗戶鑲嵌着精美的木格窗棂,透過薄薄的一層細紗,月光柔和地灑入室内。
“這銀子花的真不虧!這房間也太舒服了吧!”
池竹進門就直沖床榻奔去,她跳上床,躺在鋪設着絲綢被褥的床榻上滾來滾去,神色貪婪地吸着被褥上淡淡的香氣,臉上的興奮之色壓制不住。
裴衍拿着床頭備用的被褥,一邊在地上鋪設,一邊漫不經心地朝池竹說道:“床給你,今晚我睡地上。”
“不用,這床挺大的,足夠睡兩個人,你也上來睡吧!”池竹從柔軟的被褥中抽出身,拍了拍床榻,示意他上來。
聞言,裴衍手上的動作一頓,擡頭,眸光晦澀不明地看向池竹:“你确定?”
池竹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怎麼了?矯情!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你愛睡不睡!”
說完,她便不再管裴衍怎麼想,又自顧自地躺回被褥上。
裴衍站在原地躊躇不定,片刻過後,他選擇朝床榻走去。
看着池竹的身體在床榻上擺成一個“大”字,裴衍皺了皺眉,道:“你往裡面去點,你讓我上來睡,又不給我留位置。”
“行!我以為你不會上來呢!”池竹略帶不屑地瞥他一眼,随後擡起腿,整個人朝裡側滾去。
裴衍沒說話,耳尖逐漸染上一抹绯紅,他爬上床,默默地在床榻外側躺下。
二人都沒再說話,閉眼入睡。
屋中寂靜無聲,微弱的燭光搖擺,精緻的香爐中飄出一縷輕薄的煙霧,散發着淡淡的香氣,在屋中緩緩擴散,細膩悠長……
翌日清晨,天剛朦朦亮。
客棧外面人聲鼎沸,街道上傳來一陣鑼鼓喧天的嘈雜聲音,打破了清晨的甯靜。
本來睡得正沉的池竹,被這陣喧鬧聲吵醒,她皺了皺眉,煩躁地拿枕頭捂住雙耳,想繼續睡去,卻發現根本擋不住聲音。
“吵死了!外面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