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賀硯之沉默片刻,忽然笑出了聲。或許是不想再同裴衍争辯,他沒說話,目光不動聲色地從裴衍身上移開。
見狀,池竹神色一怔,被賀硯之的舉動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越是不說話,池竹心裡就越是沒底,總感覺他是已經在暗中盤算好了一切,所以才不想再白費口舌,與裴衍争這些無用之詞。
池竹心頭一緊,握着裴衍手腕的手愈發用力起來。
而裴衍則暗自用力,掙開池竹的束縛。他瞥了一眼賀硯之,神色自若,試探着往後退了一步,開口道:“既然賀大人親自承認自己是非不分,就沒理由再管我們,我與阿姊便先走一步!”
他說完,還偷偷觀察了一下賀硯之的反應,見他面上神色沒半點變化,依舊默不作聲,随即便想轉身離開。
可等裴衍剛轉身到一半,原本沉默不動的賀硯之側身一轉,逼近裴衍,手中動作迅速。還沒等池竹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便見刀光一閃,刹那間,裴衍脖頸間橫上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聲音異常溫和,說出的話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栗:“在下說過讓池公子走了嗎?”
“還是說,池公子想強行從在下手中離開!”
“我強行離開又怎樣?”
裴衍垂眸盯着直逼他脖頸的匕首,冷笑出聲。随後,他伸手死死握住刀刃,不顧掌心逐漸滲出的鮮血,用力将賀硯之的匕首從自己脖頸處拿開。
“阿衍!”池竹看着裴衍的動作心頭一緊。
見狀,賀硯之神色一怔,他猶豫片刻,握着匕首的手卸力,連帶着匕首緩緩垂了下去。
裴衍手掌俨然已經鮮血淋漓,可他就像看不見似的,甚至也感受不到痛意。他擡起頭,目光直視賀硯之,眸中戾氣翻滾,嘴角卻微微上揚,帶着一絲看上去瘆人的笑意,讓人感到背脊發寒。
“賀大人既然沒有确鑿證據,自己承認是非不分,又憑什麼不放我們離開!”
“池公子未免将此事想得太簡單了!”
賀硯之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開口:“裴家乃四大家族之一,無端被滅門,但凡是誰有絲毫嫌疑,都不可能安然脫身!”
“所以呢?”
裴衍挑了挑眉,笑意中帶着一絲挑釁的意味。
賀硯之手中的匕首泛着淡淡紅光,略顯妖冶的鮮血在刀尖彙聚成珠,一滴一滴緩緩滑落,滴答聲在空曠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出。
沉默片刻後,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即使在下真如池公子所說的那般是非不分又如何!在下認定的事,便沒有回旋的餘地!我說過了,若是此事查出來真的冤枉了二位,那在下自會親自向二位賠禮道……”
“賀大人難道不知道,道歉是最沒用的東西!”裴衍不耐煩地打斷賀硯之的話。
“這……”
賀硯之皺了皺眉,斟酌着問道:“那池公子想怎麼辦?”
“賀大人既然笃定我們有問題,那若是到頭來冤枉了我們,賀大人拿命來賠,如何?”裴衍面上揚着笑,笑意不達眼底。
“就看賀大人對自己的判斷有幾分信任!”
裴衍輕飄飄的一句話砸出來,在場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神色都在一瞬間愣住。任誰都沒想到,眼前看着孱弱不堪的小少年,說出的話卻如此冷厲狠辣,令人膽寒!
裴衍他,竟然想要賀硯之的命!
當腦海中飄出這個想法時,池竹頓時感覺腳底生寒,一股冷意像毒蛇一樣,瞬間爬遍全身。
她下意識擡眸朝賀硯之看過去,想觀察他對裴衍這句話的态度。
隻見賀硯之眼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異樣情緒,但很快就又恢複正常,看上去似乎就和沒有聽見裴衍的話一樣。
“池公子是想要我的命?”他看着裴衍,微眯了眯眼,語氣平淡,不帶絲毫情緒開口。
“是……”
“不是!”
池竹來不及細想,急忙出聲打斷裴衍還未出口的話。
“池竹!”
想說的話被打斷,裴衍頓時氣得咬牙切齒,但尚存的理智又告訴他不能沖動,他隻得強壓着聲音,低聲質問:“你幹什麼?!”
“你最好給我閉嘴!”池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帶着警告。
對上池竹的目光,裴衍的一腔怒氣驟然間啞火。他悻悻然偏過頭,不再作聲。
還有臉問她想幹什麼,難道要讓他借機要賀硯之的命嗎?恐怕賀硯之的命要不來,反而要搭上他們兩個!
重生之後,她怎麼感覺裴衍行事越來越随心所欲,根本不考慮任何後果!
池竹在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目光朝賀硯之看過去。
對上賀硯之時,池竹的神色不免有些緊張,卻強裝鎮定解釋:“舍弟就是同賀大人開個玩笑,還望賀大人見諒,别放在心上!”
“是嗎?在下差點以為,池公子是真的想要在下的命!不過……”賀硯之語氣頓了頓,目光卻一直落在裴衍身上,帶着審視。
“若池公子真的想要,在下也能考慮考慮拿自己的命作為賭注!”
賀硯之話音剛落,裴衍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隻是他剛想開口,便瞥見池竹滿含警告的眼神,霎時間又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