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泠将整個法陣布置完畢,池竹動作有些僵硬地移到她旁邊。
“許小姐,我能問一下那根法杖是幹什麼用的嗎?”池竹咽了咽口水,朝許泠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讓她搭上性命的東西,她自然再熟悉不過,明明已經能萬分确定,但池竹依舊不死心。
許泠側目看着她,沉默片刻後,才不加掩飾道:“誅魂杖,以它為陣眼,任何入陣之人,皆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
“隻有犯下滔天罪行,或是不能超度淨化,怨氣極大的怨魂才會用誅魂杖剿滅!”
池竹不解:“不能用别的東西代替嗎?這些怨魂,有的是因為生前便遭受了不幸,死後還不得自由,被長時間囚困在此處,才造成現在這樣極大的怨氣!”
如今還要承受魂飛魄散的痛苦!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公平!
許泠面上情緒未曾因為池竹的話掀起半點波瀾,她神色平淡開口:“世間萬物皆有法則,凡人逆轉不得!因果輪回中,善惡終有報!”
好一句因果輪回中,便能将有些人今生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歸結于不過是在償還前世的因果報應……
“真的是這樣的道理嗎?”
聽了許泠的解釋,池竹深吸一口氣,心中不免有些悲涼,但她此刻也無心再去想這些怨魂的結果。
現在好了,已經徹底确認,沒有一絲懸念!眼前的陣眼正是誅魂杖的事實!
隻是他們設陣用什麼不好?偏偏要用誅魂杖!
池竹微微皺起眉,心頭仿佛有一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不用想也知道裴衍在看到誅魂杖的那一刻會想到什麼,她感覺自己現在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好了!
上一世自己與裴衍雙雙死于誅魂杖之下,裴衍一直以為是自己欺騙他的感情,想讓他魂飛魄散,因此對她也算是恨之入骨。
她現在面對裴衍簡直是百口莫辯!
一旁的裴衍緊抿着唇,死死盯着陣法中央的誅魂杖,一言不發。
他原本以為,自己在聽了池竹之前說的那番話後,心中能逐漸對上一世發生的事放下芥蒂。
可在看到誅魂杖重現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可笑……
他高估了自己,他心底其實從始至終都難以接受,池竹曾想讓他魂飛魄散的事實。隻是他借着重生當幌子,親手為自己布下一場騙局,試圖掩蓋,試圖不去承認那段令自己痛苦的經曆。
重生歸來的這幾日,他與池竹雖有不合,但總歸相處正常,而僅僅隻是正常,便足以讓他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他有時甚至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仿佛隻是一場噩夢。
池竹會一直在,而自己也不會死于她手中……
可是,一柄誅魂杖,喚醒了他内心深處埋藏着的絕望,也徹底打碎了他這幾日親手為自己織就的夢境……
裴衍拼盡全力想要遺忘的那些記憶,此刻如潮水般洶湧襲來,占據着他腦海中所有思緒,前世死亡的場景在他腦海中循環放映,仿佛曆曆在目。
無盡的絕望感充斥着他的神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裴衍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去。
“為什麼?為什麼是誅魂杖?!”他垂着頭喃喃自語。
對于裴衍而言,他可以安然接受池竹親手賜予他的死亡,卻接受不了,池竹連死都要讓他痛苦地死去。
魂飛魄散是極刑,隻有世間萬惡之魂,才會被判處。
這就意味着,在池竹眼中,他與那些窮兇極惡之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區别!
裴衍就是因為接受不了這個答案,才會選擇動用上古禁術,帶着池竹一同逆轉時間線!
他雙目呆滞,眸中的光彩逐漸消失,身形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迅速回籠的痛苦記憶将他整個人都緊緊包裹其中,似乎屏蔽着外界的一切影響。
“不,不是的……”
他不是窮兇極惡之人,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他殺的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池竹不能那麼看他!
裴衍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接着喃喃自語起來。
聽到裴衍含糊不清的話,池竹偷偷地朝他瞥了一眼,這才隐隐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在池竹看來,裴衍此時的狀态極差,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攝了魂般。
“阿衍!你沒事吧?”池竹伸手在裴衍面前晃了晃。
眼見裴衍沒有絲毫反應,池竹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大事不妙。
她神色緊張起來:“你……你怎麼了?”
“誅魂杖!為什麼是誅魂杖?”
“為什麼……”
裴衍沒回答她的話,隻是口中一直喃喃自語地重複着同一句話。
他聲音微弱,讓人根本聽不明白。池竹隻好微微彎腰,試圖将他口中的話聽得更清楚一些。
裴衍接着一遍遍重複:“為什麼是誅魂杖?為什麼……”
這次池竹終于将他口中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