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心裡稍稍松下一口氣,腦海中緊繃着的一根弦也随之放松下來。
雖說今夜的事情和他們沒有半點關聯,可雲夢巷之中僅有他們兩戶人家,況且賀硯之今夜帶着潛火軍前來本就是為了自家着火一事。
現下潛火軍十餘人被魔修襲擊,皆命喪于此,賀硯之也身負重傷。在不明情況之前,他們二人的嫌疑顯然是最大的。
若是此時再讓人發現,他們又出現在賀硯之家中,那真的就如賀硯之所說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即使有賀硯之親自為他們證明開脫,也免不了前期要承受的審訊和牢獄之災。
裴衍似乎沒想到賀硯之會幫他們掩蓋,他撇撇嘴,語氣不屑:“算他還有點良心!”
“不過……”剛說完,他眸光一轉,頓時又轉變了想法,語氣陰恻恻開口:“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的,說不準又在打什麼壞心思!”
“應該……不會吧?”池竹眸光複雜,神色也有些不确定。
其實她也想不明白,賀硯之為何沒有懷疑這件事是他們二人動的手筆。他既然都懷疑裴家滅門之案與他們有關,便證明在賀硯之眼中,他們二人不算好人。
今夜卻願意在不明情況下替他們遮掩,到底是因為經過這幾日的相處試探,對他們有了幾分信任,覺得他們不會做出這種事,還是他另有盤算?
池竹其實更願意相信第二種可能。
雖然從上一世的種種迹象表明,賀硯之的确是個好官,可畢竟他們才相處時間不長,任誰都不會相信賀硯之會就此對他們放下懷疑。
她思索片刻,沉聲道:“趁天還沒大亮,我們抓緊時間走!”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走為上計,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接下來還會再發生什麼變故。
池竹站起身,伸手推開門。
月光斑斑點點地灑進屋中,依舊清冷微弱,但院中的光線卻明亮不少。
她擡頭朝天邊望過去,高懸的孤月隻差一點就要隐入雲層,而東方的天際隐隐約約泛出一抹魚肚白,熹微的晨光似乎下一刻便要穿破雲層,映照在天地間。
這一夜,時辰似乎過得格外快。
天,馬上就要亮了!
他們得盡量趕在天色大亮之前出城。
這樣想着,池竹手腕一轉,指間捏出兩張符紙,還是之前用過的隐身符。還沒等裴衍反應過來,她便二話不說,在自己和他的身上各粘一張。
下一刻,她拉着裴衍,轉身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屋門口。
一路趕過來,隻見街道上的攤販已經在忙碌地收拾鋪子,為清晨的早市做準備,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池竹還沒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
隻是城門口多了不少長纓派的弟子,但也都隻是些修為不高的小弟子。
池竹想起他們那日從清河城出來時也差不多是這番場景,隻當是霁州因為魔修一事增強了守衛,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有隐身符在,這麼些人也攔不住她的去路。
池竹還為此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的能力已經到了來去無阻的地步。直到她與裴衍落在城牆之上,隻差一步便可出城的時候,也沒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剛要再往前去,卻被裴衍急忙拉住手腕。
“别過去!前面有巨大的靈力波動。”裴衍阻止她道。
池竹微微皺起眉,有些不解:“什麼靈力波動?”她怎麼未曾察覺到?
“還是一道結界!”裴衍解釋道。
在他眼中面前有着一道道流動的金色波紋凝聚成的一堵牆,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怎麼又是結界?!”池竹神色有些不耐煩:“擋來擋去,我就不信今日我們還真離不開霁州!”
她掙開裴衍的手,往前移動,伸出手試探着去觸碰那道結界,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把握直接破除。
隻是在她觸碰到結界的刹那間,刺眼的白光乍現,爆發出一道劇烈的轟鳴聲。
池竹被巨大的靈力波動震傷,腳步踉跄地往後退了幾步,嘴角滲出一絲血迹,面上血色一寸寸褪去。
裴衍連忙上前扶住她,語氣緊張:“沒事吧?”
池竹沒回答他的話,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神色凝重,沉聲道:“是化神期結界!”
此處竟然有化神期修士設下的結界,怪不得在周圍守着的都是一些修為不高的小弟子,這一般人根本就逃不出去,都是裝裝樣子罷了。
巨大的動靜引得城門之下的人紛紛側目,朝他們那裡看過去。
由于兩股靈力之間的相撞,結界的沖擊力蠻橫強勢,池竹他們身上的隐身符直接燃燒殆盡,二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顯現出身形。
似乎是沒想到有人會如此大膽直接試圖破開結界,在看見城門之上顯出的兩道身形時,所有人都愣神了片刻。
“該死!”池竹面色難看至極,低聲咒罵一句。随後趁着衆人沒反應過來的那個間隙,她拉住裴衍,迅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城門上。
這時下面的人才終于反應過來,急忙大聲喊道:“有人想沖破結界逃離,快去禀告州長大人,其餘的人跟我追!”
城門下的人迅速分成兩撥,一撥朝着流光逝去的方向追過去,其中還有長纓派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