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宅中的法陣是誰布下的?”池竹耐着性子又問。
陰宅中的法陣是用來煉制能為人操控的陰魂,按理說他想複活他口中的穎兒,根本不需要用來煉魂的法陣,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
“是同我交易的魔修。”劉鵬程像是徹底放棄掙紮一般,他癱坐在地上,神色平靜下來。
“自從我為穎兒報仇雪恨之後,那裡死了不少人,陰氣濃重,那群魔修便在陰宅裡駐紮了下來。我為他們搜羅去的每一個人,都是在陰宅那裡交貨。但他們具體在那裡面幹了什麼,我并不知道。”
他的話印證了池竹的猜想。
那些魔修在霁州内煉制陰魂,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魔修一派煉制陰魂幹屍之類的傀儡,算是家常便飯,見怪不怪,但問題就出在,他們為什麼要在霁州内進行?
他們就是再猖狂,也不至于一點不将長纓派放在眼裡。現下敢選擇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肯定是有什麼讓他們不得不這麼做的原因。
至少,在他們眼中,跟風險比起來,利益明顯更誘人。
池竹低頭沉思片刻,覺得從他嘴中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就目前來看,他知道的應該都說出來了。她暫時想不起來别的疑慮,就算有,問他,他也不一定知道。
于是她側目看向賀硯之:“賀大人,你還有什麼想問他的嗎?”
賀硯之搖了搖頭:“并無。”
那就是說這個人對他們來說沒什麼用了!
“既然沒什麼用了,那接下來……”池竹話鋒一頓,目光落在那些零散的紙人上,眸色沉了下去,随即又朝劉鵬程溫和一笑,說到一半的話卻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你想幹什麼?”他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緊緊跟身旁的紅木棺材貼在一起,心底不安地打起鼓,目光警惕地盯着池竹。
池竹走近棺材兩步,手放在棺蓋上撫摸:“别緊張嘛!我一介小女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她神色無辜地朝着他挑眉:“隻不過是,想着該怎麼樣把這些東西都燒得幹幹淨淨!”
聞言,劉鵬程瞬間臉色難看下來,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你不是說隻要我告訴你……”
“我說過嗎?”池竹打斷了他的話,疑惑地眨了眨眼,轉頭看向賀硯之:“你聽見了嗎?”
賀硯之雖不清楚池竹想做什麼,但還是比較配合地搖了搖頭。
“你……”他氣得胸口起伏不定,面色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話。
因為池竹确實沒向他承諾過任何事情,是他自己當時在情急之下答應交代一切的。
“賀大人!”池竹喚了他一聲:“人就交給你了,至于他屋中的這些東西,越快清理掉越好,否則怨氣隻會越來越重。”
賀硯之目光落在棺材中的女子身上,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解:“一定要燒掉嗎?”
就不能用别的辦法,将這些死去的靈魂進行超度嗎?也好讓這位女子入土為安。他們的死,都能說得上是無辜,一把火燒了是幹淨,可對他們來說未免有些殘忍!
池竹清楚賀硯之心裡在想什麼,但很可惜,但凡有其他辦法,她也不會選擇這個。
畢竟這裡死的人不少,她的決定也是經過慎重思考過的。
她無奈歎了口氣,向賀硯之解釋道:“這種邪術是禁術,其中蘊含的戾氣極重。人的魂魄一旦沾染上,便會化成怨念極深的厲魂,必須用真火将承載他們魂魄的容器燒幹淨,他們的魂魄才會随之消散。否則拖下去,後果會不堪設想!”
其實也能用陣法去除,但不說她修為不足以支撐一個能同時清理這麼多魂魄的法陣。就算可以,她也沒有能用來做陣眼的法器,而且時間緊迫,臨時去找人來設陣來不及。
現在算是發現得早,再晚下去,那女子恐怕就要自己掀開棺材闆跑出來了!
要怪隻能怪劉鵬程隻因一己之私害了他們,也害了他心心念念的穎兒。
賀硯之沉默半晌沒說話,眸底劃過一抹頹廢。他微阖雙目,壓抑下心底的悲怆,再睜眼時,神色又恢複到平靜如水。
“我相信池姑娘不會亂來,這麼做會是最好的辦法。”他靜靜看着劉鵬程,語氣不帶絲毫感情:“至于他,我會讓他得到應得的制裁,給因他而死之人一個交代!”
賀硯之說罷,緩步朝他走過去。
“不!你們不能這麼做!穎兒她還在等着我!”他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賀硯之面露驚恐,艱難地挪動着身體往後縮,試圖避開他。
池竹垂眸俯視着他的狼狽,聲音冰冷:“既然知道她在等着你,你不如就早點下去找她!”
她話音剛落,賀硯之便一掌劈在劉鵬程的脖頸間。
他瞬間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賀硯之單手提着他的後衣領,将人半拎起來,拖着往院中走去。
池竹拉着裴衍也跟出去。
院中刺鼻的酸臭味依舊濃烈。賀硯之将人随意丢在垃圾堆一側。随後,他靜靜地看着池竹,似乎是在等她開始動手。
說實話,第一次在除了裴衍以外的人面前炫技,還被他這樣看着,池竹是有點尴尬的。但沒辦法,她今日硬着頭皮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