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神色慌亂的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這兩個罪名坐實了,官途也算走到頭了。
他斟酌了片刻,“話不能這麼說,你這帕子跟罪證實在相像,認錯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屠戮錢家滿門,必定是窮兇極惡之徒,多帶些人手才能保證萬無一失。至于毫無悔過之心……”宋大人的眼睛轉了轉了兩圈,在旌南樓和陸恪身上來回打轉,随後露出一個谄媚的笑容。
“柳葉汀的茶水甚是不錯,為表歉意,今小姐本月的茶水費用,本官都包了。”宋大人朝旌南樓拱了拱手,又轉頭看向阮希。
“阮小姐……”宋大人剛開口,就被阮希打斷了。
“我可不像她這麼好糊弄,這麼着吧,你把你庫房裡那把名為風刃的弓給我,當做賠罪禮。”阮希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宋大人。
宋大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很快便恢複了,“阮小姐要玩,隻管拿去便是。”
旌南樓聽着這話有些刺耳,“弓是賠罪禮,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像是小孩的無理取鬧。”
阮希瞬間意識到宋大人嘴裡的漏洞,面色不虞道:“宋大人如此不情願,不給也行,我自會一字不落的跟父親禀報此事。”
“下官沒有不情願,下官馬上讓人把東西送至郡守府。”
宋大人擡手,圍着三人的官兵退去,看熱鬧的人散落在各處,看着幾人指指點點。
旌南樓并未在意,隻是拉着兩人的手,快步回到郡守府,将門關上後,才示意陸恪将帕子拿出。
“還真不太一樣。”旌南樓仔細端詳後撓了撓鬓角,“但是我感覺最初看的那個帕子上沾了點血迹。”
說完擡頭看陸恪。
“記性不錯,最開始的帕子确實是宋大人口中的罪證,不過,在發現異常的時候,我就将兩塊手帕互換了,這才是錢府的那塊帕子。”陸恪從袖口中拿出另一塊帕子,上面也确實入自己所說,有一小塊血迹。
“他竟然沒有要求搜身。”旌南樓有些奇怪。
“他敢嗎他。本來證據就不足,還敢搜身,周圍百姓的閑言碎語都夠他喝一壺的。”阮希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旌南樓坐下,手伸向茶壺時發現自己面前的杯子已經倒上了茶水。擡眸,陸恪微笑着看着她。
她的手不自覺的摩挲着茶杯,垂眸,不再看陸恪,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他怎麼知道帕子在我們手上,那天……我們明明聽見了馬車離開的動靜。”旌南樓低頭把玩着手裡的茶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手上的動作一頓,“那個官兵,真的死了嗎?”
兩人齊齊看向她,旌南樓繼續說道,“當時天色昏暗,我們僅能聽見劍刺入身體的聲音,那人是否真的死亡,我們無從考證,而錢府那麼多屍體,多一具少一具也不會有人發現,如果那個人是宋大人特意留下的……”
“那麼随意将帕子蓋在不辨面容的屍體上,他躲在旁邊,就能确定嫌犯。”阮希順着旌南樓的思維往下走。
“但是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呢?僅用這樣的辦法确定嫌犯太過草率了。”旌南樓托着下巴,眉頭緊皺。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他在做局。”
“什麼?!”旌南樓回頭,陸恪的臉一半隐匿在黑暗中,一半映着燭火的光輝,嘴角微微上揚至固定的弧度,無端的讓人心頭一緊。
“他知道我們在錢府内,特意為我們設的局,不過……”陸恪的視線在阮希身上一閃而過,“他大概沒料到阮小姐也在其中,所以今日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放過了我們。”
陸恪拉開旌南樓身邊的椅子,坐下,手指在桌上輕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局從我們踏進關州就開始設了。”
“這麼早……難道之前客棧那個掌櫃……”
“沒錯,他也是其中的一環,你當時察覺到不對,不是還給了他金瓜子試探嗎?”
“是,但沒想到牽扯這麼深,當時看他對關州三大勢力這麼了解的樣子,想試探看下他背後是否有人。”
“他們具體想要做什麼,現在還看不出來,明日繼續去柳葉汀和荷花亭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旌南樓整張臉皺成一團,心裡有股強烈的預感,這些事情都與白氏有關。”
臉頰兩邊的軟肉受到了襲擊。
阮希笑嘻嘻的掐着自己臉頰上的肉,語氣輕松,“别愁眉苦臉的嘛,事情一件件解決,總會有答案的。”
轉日晌午,庭院中,阮希圍着旌南樓左看右看甚是滿意,“這顔色穿的也好看,再帶上我給你的翡翠耳環,完美!”
旌南樓不好意思的低着頭。
“擡頭挺胸,不要不好意思,你很美。”阮希看着旌南樓的眼睛認真說道。
陸恪一進門就看到了這幅場景,不悅一閃而過,“準備出發了。”
馬車在小巷口停下,三人依次下馬車。
旌南樓遠遠的就瞧見柳葉汀門口圍了一群人。
走近一看,柳昔站在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
看到旌南樓,柳昔的眸光瞬間亮起,“今姑娘!”
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旌南樓。
旌南樓硬着頭皮,跟柳昔打了個招呼,便迅速往裡走。
外面人聲嘈雜,似乎都是在議論兩人之間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