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淵輕笑一聲,反駁道:“師兄,小滿早就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告訴她又有何妨?”
他先是略微掃了季塵一眼,而後将視線放到花小滿身上道:“我和你爹還有柳師姐,正在商量着找這滄冥族殘卷其餘部分呢。”
滄冥族殘卷?
季塵心下一震。
他的父親生前最後一刻,并未取心頭血增強自己所馭厲鬼法力,而是用盡全身修為,将月隐谷中所有滄冥族法籍燃燒殆盡,怎麼還會留有殘卷?
而他們,又為什麼要尋找殘卷?難道千機宗真的在觊觎滄冥族的馭鬼之術,也因如此,才參與了兩年前的那場滅族之戰?
“想必這位就是師兄你曾提到過的,毫無修為便度過赤水橋的天才了吧?”
季塵的思緒被這句話打斷,擡眼看到夏行淵正滿眼欣賞地望着自己。
“哈哈,正是,阿塵最近還在宗門大比上拿了三等獎,可是近百年來難得的修煉好苗子啊。”
季塵沖他們拱手作揖,以表尊重感謝。
夏行淵又找了兩句關于季塵的話題,便和花世安拉起了家常,一旁妙法仙尊百無聊賴地聽,顯然她對這種類型的聊天并不感冒。
花小滿可還沒忘了此行的目的,即便才丢了臉,還是大着膽子去問:“爹爹,你跟小師叔待會兒再叙舊吧,先替我找找歐陽伯伯鑄的酣夢爐在哪?”
“哦,你說它啊。”
花世安想了幾秒,回身走進屋内,拿出個小巧精緻的黑色香爐,掀開蓋子,隔火片上放着幾粒香丸。
“你走後,一直在我書房放着,沒動過。”
花小滿從他手中接過那香爐,正要功成身退,又聽得小師叔一句問話:“小滿最近又開始睡不好了?”
“不是我,是季師弟!”
“哦?”夏行淵仿佛已和季塵十分熟稔,問:“阿塵最近睡不好?為什麼?”
一提到這個,算是戳到花小滿的話簍子了,她巴拉巴拉,将青玄仙尊那日所講有關那位天才的原話,以及和季塵的交談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她的話滔滔不絕,前因後果交代了個清楚,個别蹊跷之處,也自有她一層邏輯去補,倒省了季塵開口,也就在一旁靜靜地聽。
等她說完,夏行淵面色如常,但掌門和妙法仙尊的臉色俱是一變。
掌門不自在地咳咳嗓子:“青玄好端端跟你們講這些做什麼。”
妙法仙尊此刻也終于開口:“一堆幾百年前的破事,也虧得青玄他想得起來。”
“一個隻圖自己痛快,喜歡自我感動,自我陶醉的蠢貨,聊他的過往做什麼?隻管讓自己不舒服。”
待她說完這句,夏行淵似是有些聽不下去,開口維護道:“柳師姐,倒也不必如此......”
還沒說出口,便被掌門打斷:“好了好了,咱們不提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可他們沒有說完的話,卻惹得在一旁聽的季塵更加在意。
青玄仙尊口中處處“不可說”的天才,妙法仙尊口中隻會自我陶醉的蠢貨,掌門一提到他便不自在,夏行淵卻對他維護至極,再加上架閣庫那無數冊被撕去一頁記載的宗門典籍......
這個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到底有怎樣的曾經過往?
才能讓整個千機宗得知過去秘辛的上上下下,閉口不談,諱莫如深?
“對了,此番前來,我給小滿帶了件禮物。”
夏行淵從手上戴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塊玉镯,質地細膩綿密,通體澄澈,日光下光暈流轉,如新雪初融。
“這可是人間西域國近幾年來向聖凜國朝貢的質地最好的暖玉所制,冬暖夏涼,觸手生溫,雖然是人間獨有的小玩意兒,我瞧着覺得小滿會喜歡,也就帶來了。”
花小滿接過那玉镯戴在手腕上瞧了瞧,果真不同凡響,她杏眸彎彎,高興道:“小師叔你真好,我今後定日日戴着它。”
夏行淵揉了揉她的發頂,滿眼溫柔。
*
季塵帶着那被花小滿稱為入眠神器的酣夢爐,回到青竹峰弟子舍。
他将香爐随意地放在桌上,而後坐在那把被他草草修補的竹椅上,開始思考。
他昨日跟那女鬼放了狠話,說要盡快找到解開鬼契的方法,與她解綁。而今日,恰巧因為去主峰找香爐的緣故,偶然得知掌門花世安的書房,可能藏着有關滄溟族殘卷的消息。
他究竟要不要冒險,偷摸溜進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