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剛一跳,腳上便踩到一塊綿軟觸感。
“嗡”的一聲,腦中警鈴大作,但下一秒,一聲壓抑的悶哼從側邊傳來“啊!”
是人。
對方抽着氣,小聲咒罵: “哪個沒長眼的東西,往人腳上踩。”
......對不住了。薛來心想,洞内太黑,我長着眼也看不到啊。
本來怕說話引起妖獸注意,但顧忌到後方孫淩還在岩石上攀着,他極為小聲地彎腰對着前方人說道: “同門,還請往後退下,我後方還有個人要下來。”
對方身後也傳來一道女聲,小聲問道: “世雲師兄,你怎麼不走啦?”
世雲?薛來在腦中搜索一圈,找出一個人名,李世雲,外門中修為排在前列的弟子,就是人品不太行。
聽到那師妹的話,李世雲輕聲嗤笑,而後假裝抱歉地對薛來道: “不太行啊,同門,我後面還有一個師妹呢。”
薛來的眼神登時冷了下去。
他知道這是對方不願讓步的意思,想想也是,這個洞穴内妖獸始終不見蹤影,一直沿着洞壁走也不是辦法,必須推一個人鬧出些動靜,對方自己不想上,正好他們送上門來,可以“用來開刀”。
他思考幾秒後,又同對方交涉: “你們是要往回走嗎?我們剛才從那邊過來,什麼都沒有,不如我們一起再往前探探,采到靈植後平分。”
這次薛來的聲音大了些,對方身後的少女也聽到了,回應他: “什麼往回走呀,我們是要往前走,這邊也什麼都沒有。”
往前走?
難道說,這個洞穴,是兩邊開口?
既然前後都沒有任何妖獸的動靜,那這妖獸此刻,到底藏在哪裡?
還未等他細想,身後孫淩果斷地下了岩石,步入洞穴中央過道,響起細微入水聲,這水正好沒過她的腰腹。
是水。
薛來心内一震,往右轉頭,怕她出了什麼意外,但什麼動靜也沒發生。
“這座洞穴南北暢通,中央是水,所以妖獸大概是水生,靈植也在水中”,孫淩小聲說道: “要想拿到靈植,就必須入水。”
看孫淩下水沒事,薛來身前兩道身影齊齊入水,他們可不想讓靈植先落入他人手中,白忙活一場。
薛來心内嘲諷一笑,謹慎地沒有下去。
不僅如此,他還将離自己近些的孫淩拉過來,在她手心寫道:你先上來。
孫淩在黑暗中點頭,從水中重新踏上洞壁邊沿幹燥處,和薛來在一旁靜靜地聽。
下水的另外兩人起初很是謹慎,一點點地摸索,但随着時間的流逝,耐心越來越少,動作變得越發急躁,水中不可預測的危險在時刻挑戰人的神經,其實,他們也不敢下水太久。
“媽的!”
李世雲暗罵一聲, “這麼黑漆漆一摸瞎的,到底要找到什麼時候?”
他摸了摸身後背着的包袱,準備摸出火折子點亮找,但被那位師妹給攔住: “師兄,你忘了夏師兄說過,進來最好不要點火了嗎?”
李世雲眼睛在黑暗中滴溜溜轉一圈,一把推開她: “那陳田洛師妹你告訴我,這麼暗,到底要找到什麼時候?”
被叫做陳田洛的少女身體抖了抖: “師兄,我們别找了,走吧,我感覺這裡太危險了。”
正當他們争執之時,薛來開口打破了僵局。
“我來吧。”
他話音剛落,就将手中早就從背簍中拿出的繩子往遠處一甩,那上面系挂着一隻火折子,在繩子的粗結一端落到對面洞壁邊沿時,薛來運轉靈力點燃了它。
這一舉動毫無疑問是危險的,是在洞中妖獸的雷區上蹦哒,但這隻妖獸太過耐心謹慎,不想無功而返的話,隻能冒險一搏。
整個黑暗的洞穴被這一隻火折子點亮,四人皆恢複了視覺,忽然,水面開始劇烈的攪動,一聲極為沉重響亮的低吼從水中傳來,下一瞬,一條長達八米的魚一躍而出,将那火折子吞入了肚中。
但隻這一瞬,也夠他們看清了。
身形稍側扁,細長如梭,額前三對觸須,尾鳍分叉,鱗片水紅銀白皆有,是盲魚,而它的頭頂長得,就是與它伴生的靈植,靈眼珠紅。
這種妖獸眼睛退化,極度厭光,性情殘暴,隻要被打擾,與侵入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所有水生妖獸中,攻擊力是最強的。曾經就有不少外門弟子外出采集水生靈植,死在盲魚手上的記載。
從它觸須的顔色來看,這隻盲魚,至少是地級中等,相當于修士金丹中期,他們四人無一人是金丹,最高不過築基八層,面對如此強大的妖獸,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陳田洛最先開始尖叫,瘋狂地往岸上遊,一邊遊一邊大喊: “夏師兄!夏師兄!救命!”
李世雲雖然嫌丢人沒喊,但他也緊随其後往岸上跑。
這個時候,誰不在岸上呆着,誰就是傻,水裡是魚的地盤,岸上,才是人的舒适區。
季塵雖然遠在洞外,也聽到了這幾聲喊叫,他垂着的眼睛一亮,師出有名,踏入了黑暗的洞穴。
進去後,他卻有些遺憾,這被數十個火折子點亮的洞穴深處,沒有血,也沒有人受重傷,所以他還是隻能看,不能出手,更别提将那盲魚頭頂的靈植據為己有。
他百無聊賴地掃視着,看着剛點燃火折子的薛來和孫淩在不遠處上蹿下跳,抽出劍和那龇牙咧嘴的盲魚打鬥,無趣到想要打哈欠。
他的眼神懶洋洋從打鬥轉到他們二人不遠處瑟瑟發抖的陳田洛,以及旁邊一邊罵“腦子有泡”,一邊往外跑的李世雲,心内疑惑,他們這一組跟随的内門弟子呢?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一滞,看到了對面洞口慢悠悠搖着扇子走進來的人影。
季塵略一挑眉,忽然嗤笑一聲,目光泛起陰冷,心内道,好巧哦,夏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