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再怎麼聰明,在人面前,也不過是些小伎倆。
厭鼠雙目失明後,慌張地胡亂拍打翻騰,施術也毫無章法,很快便被薛來尋到時機,在它鼻頭上狠狠剜下。
疼痛間倒在地上,露出幾乎無皮毛覆蓋的柔軟腹部。
就在這瞬間,季塵往手中的劍灌注全身靈力,狠狠地刺進去猛地一旋,再往上一挑。
“噗.......噗呲!”
鮮血像井噴一般湧出, “咚”的一聲,一顆綠色的圓潤珠子滾落而出,砸在地上。
是厭鼠的内丹。
沒了内丹,它也就沒了法力,身形迅速縮小,血流盡後,變成僵硬的屍體。
季塵将地上的綠色内丹撿起,沖薛來孫淩二人舉了舉,道: “這丹你們拿了,也是上交宗門,我就不客氣了。”
說着順手裝進了芥子袋。
那二人點點頭,并無異議。
他們這才看向不遠處受傷最重的夏浮清。
他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隻指尖有所動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具新鮮的屍體。
季塵不動聲色地幸災樂禍,下一秒,垂眸擡掌撫上自己的左胸,在被方才沖擊造成的傷處下了狠勁兒按壓。
“唔!”
少年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來。
“季塵!”
喉中仍留未散的鐵腥,他擡起頭,面色蒼白,故作倔強地朝喊他的孫淩一笑: “我沒事,還是先去看看夏師兄的狀況吧。”
說着,搖晃着身體,勉力站起身來,沖躺在地上的夏浮清走去。
他們這才發現,夏浮清胸口的泥色腳印。
扒開衣服後,胸口的淤青已然發黑,看得人心驚肉跳。
季塵朝他心口的那一腳,是下了狠勁兒的,且正好踢倒和厭鼠對沖時傷到的部位,火上澆油,雪上加霜,也難怪夏浮清此刻動彈不得。
他還未從強烈的悶痛中緩過神來。
季塵面上不知所措: “夏師兄,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當時太擔心你,一心想着要讓你遠離危險......”
孫淩安慰他: “不怪你,當時那種危急情況,能想到救人就已是難得。”
陳田洛也點點頭,隻一旁的薛來默不作聲。
接着孫淩轉身看向吓到蜷縮在一旁的李世雲,眼神淩厲。
“毫無實力,隻會偷奸耍滑,添亂的廢物。”
夏浮清在此刻開口,嗓音如同幹枯樹枝擦過石頭般粗粝沙啞: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
在秘境中遭遇這檔子事,他們也再無要繼續搜尋靈植的心思,隻想離開這裡。
當薛來剛将其架起,天上便忽然傳來兩聲交錯的尖銳嘯鳴。
所有人不約而同擡頭去看,仰視間,瞳孔猛地一縮。
巨大火光混雜撲面而來的幹燥熱氣,映紅他們臉龐和眼睛的同時,也将頭頂這些參天古木緊密擠挨的葉子點燃了。
空中響起翅膀扇動氣流的聲音,又一聲尖嘯從背後傳來,衆人這才發現,這是兩隻天級上等烈焰鶴。
繞着他們一行人不停地盤旋,興奮的叫聲此起彼伏,像是即将展開一場盛大的圍獵。
事情發展到此時,已經變得十分詭異古怪。
原本像烈焰鶴這種火系妖獸,是絕對不會存在于小重山這種靈植秘境的。
自然界不會允許,與它優勢屬性對抗的存在。
這也就說明,它們是被人為打開禁制,在仙尊們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放進來的。
季塵心情略有些煩躁。
但烈焰鶴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時間,幾秒後,兩顆火球從天上翻滾砸落,地面的枯枝落葉瞬間被點燃,火光升騰,足有三米高。
火勢迅速蔓延,極為巧妙地繞成一圈,将幾人圍在裡面。
整個天地彌漫被烈焰炙烤燒焦的氣味,濕潤土地上的落葉冒出滾滾濃煙,嗆人的像置身于碳烤場中央。如果是普通人,光是這樣就能被活活憋死,修為耐力低下的陳田洛已經開始劇烈地咳嗽。
他們隻能緊靠着彼此,盡可能縮小距離,以期獲得更多的生存空間和安全感。
這種境遇下,季塵反倒表現出不正常的冷靜來。
他向夏浮清投去目光,連同将他架住的薛來,思考兩秒後,有條不紊地安排: “薛來,我一會兒用靈力将火破開,你趕快帶着夏師兄出去,他受了重傷,在這種情況下,傷勢隻會加重。”
“那我呢?我和陳田洛師妹呢?”李世雲慌張追問。
季塵掃他一眼: “當然是與我一同吸引妖獸的注意力,确保他們能夠順利出逃。”
薛來搖頭: “讓孫淩去吧,我留在這與你們共進退。”
季塵心底輕笑一聲,想,這擔子還真就必須讓你來幹。
“夏師兄身形高大,孫淩她可能拖不住,還是你去吧。”
孫淩也附和: “我留下來,你帶夏浮清走,順便把我們的靈植帶走,别讓它付之一炬。”
可誰知,李世雲卻開始作妖,他大喊大叫,涕淚泗流,兩股戰戰,仿佛末日臨頭。
“讓我去吧,我也可以啊——你讓我留在這,是想讓我死是不是?你就是不想看我活對不對?”
“我今天要是死在這——我父母親人該怎麼辦啊啊啊啊——”
季塵的瞳孔陰沉一瞬,卻又馬上恢複理智,溫和勸道: “不行,你做不到,還是讓薛來去吧。”
情況已經變得十分危急,再拖下去,就誰也出不去了。
薛來開口: “好,我帶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