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中沒有一點剛剛轉醒的惺忪,此刻清明透亮,如同月光下的湖泊。
原發性痛經是真,痛經休克卻是她提前灌了一大瓶冰水的刻意為之。
在前往牛郎店放好那瓶摻了酒的蜂蜜水前,她就發信息聯系了琴酒。
而在波本得到醫院的檢查結果之前,買通醫生,将她想讓波本知道的信息透露給他,對琴酒來說輕而易舉。
原本她的計劃,是利用這次昏迷,在攻略布局成功後,将對方的情緒推上頂峰。
如今不知哪裡出了問題,結果并未如她所料。
不過,最後的昏迷也能在最大程度上将她的失誤挽回一部分。
波本一定猜不到這最後一步棋。
隻有曾經失去過生存意志的人,才會知道重新活下去的代價,是要對自己狠心。
至于計劃中的另一個變量。
琴酒配合她演的這場戲,對于突破攻略波本的第一個瓶頸而言,簡直是恰到好處。
而她笃定琴酒能馬上找到她的原因——
“謝了。不過,”真凜靠在床頭,面對琴酒赤.裸的目光不躲不避,聲音卻還有些虛浮,“你昨天在我手機裡裝的定位,可以删掉了嗎?”
琴酒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抛出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真凜立即明白跟他糾纏沒有意義,幹脆不再讨論這個話題。
以後再找機會好了。
她将枕頭豎起來靠在床頭闆上,艱難地撐起身子坐起來,夠着手去撈桌上的水杯。
“還有,你養的寵物是什麼意思?”
指尖剛觸到杯沿,就被另一隻手搶了先。
琴酒眼中的侵略性尚未褪去,握着水杯的手擡起到她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位置:“自然是這個意思。”
“?”
真凜滿臉疑問,實在不想和他玩猜謎。
“我給你水,你才能喝。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該隻做那一件事。”琴酒壓低了嗓音,帶上了些警告的意味,“我讓你勾引誰,你就不該勾引其他人。”
“……什麼意思?”她反應了一下,才驚覺他話語中的含義,“你覺得我在勾引你?”
琴酒不置可否,隻冷笑了一聲。
“我隻是在警告你。”
那隻觸碰過她鎖骨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着桌面,昭示着他耗盡的耐心。聲線剝離了所有情緒,終于暴露出來骨子裡的傲慢與輕蔑。
“你不過是貝爾摩德養的一隻小寵物,而從現在起,你的新主人是我。”
琴酒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擡起,逼她與他目光相對。
粗粝的指腹劃過嘴唇,磨得她汗毛直聳。
“如果讓我發現你背叛了我……呵。”
他突然傾身靠近,呼吸噴灑在她的鼻尖,在兩人之間氤氲成模糊的熱意,“你不會想知道後果是什麼。”
可藥師寺真凜也從來不是好惹的人。
她直直對上琴酒的目光,擡手握住了他的手:“是嗎。是誰讓你産生了這種不自信?”
琴酒的氣息瞬間緊繃,看着她的眼神染上怒意。
少女的掌心還是冰涼的,似乎隻是輕飄飄地搭在他的手上,根本使不上半點力。然而一種失去掌控的感覺,令他下意識地警戒起來。
随之鑽入鼻腔的還有熟悉的薄荷香味。是兩人身上沐浴露和洗發液混合的氣味,糾纏在一起,滋生出隐秘的暧昧。
因這氣息恍惚了一瞬,墨綠的瞳孔驟縮。
反應過來時,肌膚相觸的細微癢意讓他覺得身體中好像被過了一道電流,酥麻難耐,讓他想要立即甩開那隻柔軟纖細的手,将伯.萊.塔插.入她的喉嚨。
真凜的話音還在繼續:“讓我猜猜。是波本?因為他莫名其妙的關心?”
琴酒極力克制住沒有揮開她的手,挑起眉沒有說話。
“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抓住我的心,”她歪了歪頭,朝他揚起一個甜膩的笑,“那你也可以多關心我一些,琴酒。”
“……”
琴酒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站起了身。
“倒是我小看你了。”
真凜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誇贊:“多謝誇獎,琴酒老闆。”
這是一次暫時的投誠,也是一次互相試探。
更是她對琴酒的一次算計。
誰都知道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忠誠,隻有利益交換和權衡利弊。
所謂的“不背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剛剛說的是認真的,我希望你能多關心我一下。”
琴酒:“?”
看到琴酒那副就快要把槍掏出來、對準她腦袋的樣子,真凜噗嗤笑出了聲。
“我在說正事呢。你以為是什麼?”
琴酒嗤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的關心,你以為你承受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