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凜卡着航班還有10分鐘降落的點,晃晃悠悠回到了原地。
琴酒仍在閉目養神,聽到她的腳步聲也沒睜眼。
她走到他跟前,好奇地瞅了半天,偏過頭用并不小的聲音對伏特加說道:“他睡着啦?”
然後故意擡手在琴酒眼前晃了晃,下一秒手腕就被捉住。
墨綠色的雙眼驟然睜開,銳利的目光穿過帽檐下頭發的間隙,死死盯住她尚未收起的沾沾自喜,又順着她的眉眼向下,看到她拿着一根能量棒,看痕迹隻啃了一小口,嘴邊還殘留着不明殘渣。
真凜撇撇嘴,對上他的視線:“一不小心迷路了。這個不好吃,再也不買了。”
她在說謊。
琴酒沒有理會她幾乎等于不打自招的話,而是順着她收起能量棒的動作,看到她袖口遮掩下隐隐露出的紅痕,讓原本的針孔痕迹看上去都淡了些許。
他冷笑一聲,握住她手腕的手稍稍往身前一帶,就将她拉至近在咫尺的地方。
另一隻手握着伯.萊.塔頂住了她的腰,借着兩人的衣物遮擋,看上去就像他攬住了她一樣。
對于他的反應,真凜早有準備。
她裝作用了一點時間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才意識到腰上是一把槍似的,整個人都僵住了:“琴酒你做什麼,這裡是機場……”
琴酒沒準備和她廢話。
“你和諸星大是什麼關系?”
在美國認識赤井秀一時,他使用的也是這個假名。
這句話一出,真凜立刻确定了赤井秀一在暗中注視着她是刻意為之。既然她都能感知到他的目光,琴酒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所以,今天無論她同不同意赤井秀一合作的提議,因為琴酒的存在,最終都會走向同一個結果。
她不可能暴露自己與FBI相熟的事實,就必須幫赤井秀一掩飾。
替他隐瞞的同時,她也就将自己搭了進去。
那個男人……
恐怕在看到她和琴酒站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想到用這種方式逼她配合。
“……”
真凜的心裡升起一陣煩躁。
原來被算計是這種感覺。
在她思索的這幾秒,槍口又往她的身上頂了一分,似是在催促和警告。
琴酒的聲音比伯.萊.塔的金屬溫度更加冰冷:“怎麼,很難回答?”
真凜立刻察覺到,他的語氣中并無愠怒,但越是平靜,越讓她确信——
如果她的答案讓琴酒不滿意,他真的,會開槍。
她不太情願地開口,支支吾吾道:“諸星大……是我在美國時的……”
“什麼。”
琴酒的食指扣在了扳機上,顯然已經失去耐心。
“一次任務的目标。”像是想起了什麼糟糕的回憶,真凜蹙起眉,咬牙切齒道,“唯一失敗的一次任務,我不是很想提。”
她知道這時候不能說一句假話。
人在說謊時總會有無法控制的微表情或小動作,她不能冒這個險。
除去不可說的部分,保留真話和真實的情緒,有的時候更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果然,琴酒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斷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是嗎?我倒是對你的這段經曆很感興趣。你要怎麼解釋,他幾乎和你同一時間加入組織呢?”
“我怎麼會知道。”
這她是真不知道啊,“大概是因為他之前在的雇傭兵團被端了吧。”
雇傭兵?
琴酒對美國那支雇傭兵的任務有所了解。
那個獲取雇傭兵團情報的任務,組織安排了好幾個在美國的代号成員執行,最終都是失敗而歸。直到boss将它交給了貝爾摩德,他尤記得那個女人拿回情報時的那副嘴臉,讓他看了就惡心。
隻是,這似乎與藥師寺真凜說的有出入。
“據我所知,那次任務,貝爾摩德成功完成了。”
“我從另外的人手中拿到了情報。”她的表情抗拒,似乎隻想快一點結束這個話題,“好吧,糾正一下,雖然不想承認,但諸星大是唯一一個我沒能搞定的獵物。”
琴酒觀察着她的每一個微表情。
她在說這些經曆時,眼球往左下方看,這代表大腦正在回憶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如果是眼神直視他,反而代表着她早就準備好了答案。而編造事物的時候,眼睛則是會往左上方瞟。
撒謊者更渴望眼神交流,來确保對方相信自己。但她在訴說抗拒的回憶時,眼神下意識的回避,顯然不想将這個話題進行下去,而不是在費盡心思騙他的反應。
而在他問他們為何幾乎同時加入組織時,她驚訝、疑惑的表情也是下意識的反應。
如果這樣的表情超過一秒,才是裝的。
以及。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腕,确認了脈搏正常。
琴酒審問過無數叛徒和卧底,對于這些表情動作已經了然于心。誰在說謊,他一看就能知道。
而藥師寺真凜——她說的都是真的。
他沉思片刻,收起了伯.萊.塔。
放開手的瞬間,真凜就抽回手開始揉被握疼了的手腕。
琴酒的視線掃過她的手腕,被另一個男人弄出來的紅痕已被新的覆蓋。
目光在她的手腕皮膚上停留幾秒,他這才示意伏特加調查諸星大。
沒過一會兒,諸星大的資料傳了過來。
與藥師寺真凜說的相吻合,他确實層隸屬于美國的雇傭兵團。
在組織拿到兵團的情報、将其瓦解後,有能力的雇傭兵被組織吸納,其中就包括諸星大。
身份沒有問題,經曆也沒有問題。
隻是。
沒搞定的獵物麼?他倒覺得不盡然。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毫無破綻,可琴酒向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他垂下眼,注視着身前的少女。
一旦發現她背叛他,他會——
“大哥,那個小孩好像就是我們要接的人。”伏特加突然出聲。
國際到達出口處,茶色短發的女孩正拖着行李箱,一瞬不瞬地朝這邊看過來。
真凜跟着轉過身,在看到女孩時猛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