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軸轉的工作，隻有在車上或者航班能得到休息，除開來回，隻有幾小時的間隙，匆匆趕回來根本沒時間整理自己，眼下青黑，就連衣料上都沾着寒意，臉上不自覺的帶着點倦意。

“我和她就是…普通的那種關系，她沒在意，我也沒在意，沒有人當真的。”

說出這種話真是無恥啊…

崔然峻的解釋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顯得蒼白無力。

“可是我在意。”

沈芝玉結束點餐，微波爐剛好“叮”的一聲作響，她的午餐已經加熱完成，烤土豆加點海鹽黑胡椒，半顆西蘭花，蝦仁和豆腐。

難吃，沈芝玉吃了一口發出感慨，不過這種時候，隻考慮午餐難吃，好像多少有點不尊重别人。

管他呢，他也沒多尊重我。

即使腦子裡想的全是破罐子破摔，但是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

崔然峻輕啧一聲，習慣性撩了下頭發。

“你真的在意嗎？”他頂腮不滿，“那之前為什麼不說呢？”

“你明明知道對吧？不管是海外還是那個小号，你都知道。”

不管怎樣試探，直播也好，被扒同款也是，她好像都不在意，在意的隻有粉絲，隻有她們會受傷。

從來沒感覺自己被她愛着，她總是這樣，用冰冷眼睛溫柔的看着我。

從不嫉妒，從不在意，從不追問，更不會懷疑和不安。

好像一直在用理智談戀愛，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在天平上稱重，就連放棄這件事情，甚至不需要過多考慮，去權衡利弊，踩了紅線就立刻出局。

我到底是什麼？我真的是她男朋友嗎？

“真是瘋了，你總是這樣，讓我變成壞人。”

“放棄我永遠比愛我簡單，你不是一直這麼做的嗎？”

“我不知道。”

他的質問停滞在空中截斷。

沈芝玉垂眸，纖長卷翹的睫毛投下疏離的影，幽幽的落在眼下，像是墨色的淚，溶在瓷白的肌膚裡。

“我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愛也會過期。”

她側過臉來，直直的看過來，好像一場朝鮮時代的雨。

“原來你也不會覺得我全世界最漂亮，有太多漂亮、聽話、溫馴的女孩子愛慕你，所以我一點也不特别。”

她刻意用那隻被劃傷的手撐着臉，手腕上巨大的，無法讓人忽視的白色敷料貼在那裡，好像是對他們感情的訃告。

給他看這個，他就會立刻認輸了。

沈芝玉很清楚，即使崔然峻做了很多在别人看來是不愛她的事情，但其實他非常在意，在意的不得了。

因為男人就是這樣，靈與肉分的很開，而大多數女人則被教導忠貞不二，真不公平。

“芝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崔然峻那些話沒辦法說出口了，簡直白的吓人，比在帖子裡看到的更讓他心疼。

“永遠，永遠不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懲罰我，我不會知道你會這麼傷心，我以為我無足輕重。”

可是可恥的，我的心髒在慌亂的，得意的跳動着，我竟然為了她的傷口感到心動，為因為我而留下的傷口感到心動。

崔然峻暗罵自己，真是瘋了…

“傷心還分深淺嗎？”

“可是崔然竣，你不就是喜歡這樣嗎？”

“你永遠都這樣，我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會确認我愛你呢？”

“結婚嗎？不是我不願意，是你不可以。”

“擦幹眼淚愛你，我做不到。”

沈芝玉不再去看他，一口一口吃着烤土豆，更難吃了，又要冷了。

“我們結束了。”

“因為你總是，用嘴巴說愛我，但是明明，你看着我的時候，根本沒有愛。”

明明無論誰都覺得他們是相愛的情侶，偏偏隻有男主角并不這麼認為。

可能相愛這件事情，本來也沒辦法演出來。

“愛情本來就是那種，即使閉上嘴巴，也會從眼睛裡冒出來的東西，可是呢…即使我閉上眼睛，也感覺不到你對我的愛。”

“在這段感情裡，也已經當了太久的盲人，我不要睜開眼睛。”

崔然峻可不是那種低自尊的人，相反，他非常自負，甚至有時候别人會覺得有點爹，可他依然願意低頭。

“沒有你的話，我真的會瘋的。”

相信嗎？大概吧，但是那又怎樣？和我無關不是嗎？

沈芝玉心裡沒有絲毫觸動，眨眼間，睫毛卻墜上了殘淚。

她的眼淚總是被當做武器使用，她總是這樣，明明持刀而來，一個擁抱就刺的人鮮血淋漓，卻也讓人甘願承受。

就像崔然峻一樣，他沒辦法再作什麼糾纏。

“我會等你，會一直等你，就像你等我那樣。”

丢下這句話就倉皇離開。

沈芝玉卻沒忍住差點笑了出來。

感動嗎？

一點也不，男人總是這樣，做些自我感動的事情，覺得自己很深情。

呵…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