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仙典儀前的某日夜晚,胡桃剛剛回到往生堂便瞧見自家客卿剛剛與愚人衆的那位執行官和那位旅行者分别,向往生堂的方向走來。
胡桃不滿地叉腰,遠遠瞪了一眼一看就不懷好意的【公子】達達利亞,再看看自家一看就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客卿——雖然她知道自家客卿武藝也是超群的,但是這不妨礙她覺得自家客卿文弱,況且璃月港誰人不說她家客卿這張臉一看就知道往生堂的客卿是個妥妥的文弱美人?
自家客卿一定不能被這隻披着至冬國的雪的橙色狐狸诓騙了——胡桃毫無原則地認定一定是愚人衆想要從自家這懵懂入世的客卿身上诓騙些什麼。
她家可憐無害柔弱且無辜的客卿啊,怎麼能這麼懵懂地入世呢?
看看,遇上髒東西了都不知道避一下,到時候璃月七星追責過來可怎麼辦啊!
被胡桃風風火火地拽進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一臉茫然。
孩子大了,他心情複雜地想。
他真的是越來越應付不過來了。
“隻是沒想到啊......”簡單和鐘離聊了兩句送仙典儀的籌備後,胡桃有些失神地趴在桌子上,喃喃道:“岩王爺真的逝去了嗎?客卿。”
她沒什麼真實感,包括那些早已知曉的璃月人——整座璃月,直面岩王帝君突兀的離世時都是如此迷茫、懵懂。
岩王爺曾親筆寫下的字,岩王爺親筆題詩的霓裳花,岩王爺迷路時用過的物件——天知道他老人家為何會在自己親手建立的璃月裡迷路,岩王爺曾經品鑒過的小吃......
倚岩殿前的香還未燃盡,倒是璃月與神明之間延續了三千七百年的【契約】先行燒盡了。
無論是與神同行的過去,還是神明逝去的現在。
璃月總是覺得,他就在這裡。
他還在璃月,并未真的離去。
可是她的客卿放下茶盞,那雙美得驚心的琥珀色雙眸認真地同她道:“堂主。生死離别,無論是人,還是仙神,皆不可避。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摩拉克斯率領衆仙蕩滌四方,最後也隻在坊間留下掌故與傳說。而今他已然逝去,也代表仙衆的時代終将遠去,屬于人類的時代即将到來。這次的送仙典儀結束後,這場時代的更疊,璃月會以仙人的時代落下帷幕為終點,再以人類的時代為全新的起點再度出發。”鐘離慢條斯理地說,“而百年、千年之後,想必就連摩拉克斯的故事也會在時間的流逝中銷聲匿迹吧。”
“才不會呢。”胡桃懶得計較自家客卿這不敬帝君的态度,但是心裡不知道從哪裡湧上不滿的情緒,嘟嘟囔囔地抗議自家客卿的想法:“璃月會記得他的。”
鐘離露出疑惑的神色,歪着頭懵懂地問:“為何?【契約】已經結束,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責任。況且,信仰一個逝去的神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璃月人信仰岩王帝君才不是為了好處——剛想大聲駁斥回去的胡桃對上自家客卿那雙懵懂不解的眼睛驟然熄火。
為什麼呢?
胡桃不理解。
自家客卿若是仙人,又怎麼會不敬帝君?
自家客卿如若是普通的璃月人,又為什麼會不敬帝君?
難道他覺得岩王帝君對璃月三千七百年的守護,岩王帝君與璃月同行的一萬四千八百個春夏秋冬,倚岩殿裡堆積了一百三十五萬餘個晝夜的公文——那些都是一紙【契約】,一句責任就能概括的嗎?
胡桃不理解,但是很奇怪,在她對上鐘離目光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不出質問鐘離的話。
她隻能撲上去捂住自家客卿的嘴,頭疼道:“我的好客卿,在堂裡說說就算了,你一個人出去可别這麼說啊,否則大家遲早合力把你送進牢裡。”
鐘離茫然眨眼,乖巧地點了頭。
可是為什麼呢?
直到送别神明的安魂曲被奏響,胡桃還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