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絕對是在故意陰陽吧,摩拉克斯。”
若陀龍王聽說了這事後,在絕雲間琥牢山山頂的石桌前大笑着道,鐘離毫無威懾力地瞪他一眼,轉頭牽着瑤瑤的手,起身去找留雲讨些小孩子能吃的糕點。
青楓笑而不語。
“說起來這群忘恩負義的,可就不得不提那群銀原廳的家夥了。”說到這裡,若陀可想起來當初差點沒把他們和璃月一起氣死的銀原廳了,現在提起他們仙人們都忍不住蹙眉,削月更是冷聲道:“要不是當時無法詢問帝君的想法……”
要不是無法詢問帝君的想法,恐怕全璃月都恨不得把銀原廳的人關進牢裡——但是帝君先前不在,他們也隻好将銀原廳的人暫時驅逐到地中之鹽——否則還沒等判決下來,這群銀原廳的鹽神遺民要先被隔壁的大爺大媽拿着拖鞋打到半死不活。
永遠不要質疑街坊鄰居的戰鬥力——混在人間生活了一年的若陀龍王如是語。
也永遠不要懷疑鞋底子的殺傷力——圍觀了全程的削月和理水如是語。
“有什麼關系?摩拉克斯這不是回來了嗎?”
某位一根筋龍王渾然不顧心思九曲十八彎的衆仙和璃月人,在一衆仙人和圍觀仙家聚會的少年少女們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大喊:“摩拉克斯!你怎麼看!”
“怎麼看?”
鐘離替瑤瑤抱着月桂,看小女孩捧着桂花糕吃的歡快,又看見胡桃虎視眈眈的眼神,不由得失笑着招呼胡桃過來,也給小姑娘手裡放了一塊桂花糕——聽到這個問題後,鐘離感覺得到胡桃僵了一瞬間,但是青年笑笑,并不在意,伸手為小姑娘重新整理了一遍她的帽子,溫柔地縱容道:“璃月,是璃月人的璃月。自然是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客卿這話深得本堂主的心——”胡桃聽到他這麼說,可算是松了口氣,又瞧見鐘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顯然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于是胡桃雙手叉腰,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道:“可是呢,本堂主要在這裡糾正客卿的這句話——!”
鐘離失笑,配合着小姑娘演戲:“是何處需要糾正呢?堂主。”
“你是我往生堂的客卿,也是璃月的岩王帝君。”胡桃認真道,“璃月是璃月人的璃月,但璃月也是你的璃月。”
“永遠,不變。”
倘若神明對璃月說:時過境遷,如今你們已然自立,不再需要神明的陪伴。你們已然成長到足以去成為璃月的主人,所以我該就此退場了。
那麼璃月會如此挽留:哪怕時過境遷,璃月也仍是您的璃月。我們仍然需要您,但您不必在高台上獨坐,如神像般無堅不摧,如燈塔般長明不滅,如星辰般亘古不移。與衆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日走街串巷,經曆四季更疊,于紅塵中生息的神明,您的存在本身,對璃月而言,已然是一種幸福。
這是璃月對神明的告白,是時間也斷絕不了,獨屬于人與神的羁絆。
神明所經曆的離别太多,壽命的差别如同天塹一般橫在神與人之間,仿佛這段羁絆終究要走向殊途,最後落得個陌路的下場。
可是倘若這份羁絆得以傳承千年,是否足以與神明的壽數比肩?
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願意去試一試。
哪怕千百年後,往生堂的堂主不知道疊代至哪一代,客卿卻仍是名為鐘離的先生,見證着往生堂一代一代的傳承;哪怕千百年後,萬民堂的廚師已經換了又換,但是竈台前努力燒柴控制火候的小熊還在,記憶裡的味道仍未改變;哪怕千百年後,戲台之上的伶人已然換了不知多少位,卻仍視那位喜好聽戲的貴客為知音,相談甚歡……
或許會有改變,但是每一處日常中的細節無不在跨越時空向神明雀躍道:
“您看,我們還在這裡,從未離開過。”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日,我們都要與生命中重要的人或事物告别。
這是人世羁絆裡最簡單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