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牛頓一如既往地早起、蹑手蹑腳地洗漱、出門上學。
可當他又一次看到餐桌上的三份便當,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駐足腳步,沉默地抽出飯盒下壓着的紙條。
【再不高興也得好好吃飯,有什麼想吃的告訴我,不想說話就留紙條。】
【愛你的:荀雅】
看着上面熟悉的秀麗字迹,牛頓喉間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痛癢,就像有人在不斷地戳他的脊梁骨,勸他多少服個軟,至少跟荀雅說聲謝謝。
他心情沉重地将午飯放進書包,嘟囔着嘴:“幹嘛給我做飯,都不知道生氣嗎?”
他捏着字條,把上面的話看了一遍又一遍,喉結隐忍地滾了滾。
但最終,這張泛黃的字條還是被扔進了垃圾桶。
——
今天的課程依舊是方程,在其他學生還在抓耳撓腮的時候,牛頓淡淡地翻開高中數學,埋頭做題。
由于題做得太投入,牛頓沒注意到身後有個陰森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魯伯特滿臉貼着紗布,被揍腫的左眼睛鼓成一個大包,用唯一的好右眼死死盯着牛頓的背影。
被揍後,出于可笑的自尊,他最終沒有選擇告家長,他絕不承認自己是被一個賤民欺負成這樣,他必須維持在大衆心中的霸主姿态!
這段日子他恨牛頓恨到極點,每天做夢都在想要怎麼報複回去。
誰知道牛頓忽然跟隔壁班的雪萊好上了,倆人一有空就湊在一起學習,魯伯特根本無從下手。
今天也是,一到中午,雪萊就跟觸發程序似的跑進他們班,擠在牛頓桌上吃午飯。兩人有說有笑的,壓根不給其他人插足的機會。
就連放學倆人都要黏在一起,雪萊家明明在市中心,卻甯願繞一大段路先把牛頓送回家!
魯伯特恨得咬牙切齒:開什麼玩笑,賤民就給我乖乖地被孤立啊!去他媽的友誼情深!
放學路上,雪萊攬着牛頓的肩膀,一臉鄙夷道:“啧,那個肥豬真讨厭,每天盯着你肯定是想報複!”
牛頓毫不在乎:“無所謂,他這不是一直沒動靜嗎。”
“人家是因為我才不敢動你的好不好。”雪萊一臉無奈,“他魯伯特算什麼東西,就是個倒賣粗鹽的暴發戶!我才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公子,家裡有金山銀山要繼承的!”
雪萊呸呸嘴,像是提了魯伯特的名字就覺得髒:“行了不說這些,跟你囑咐個事。”
牛頓點點頭:“說吧。”
“明天我要跟我老爸去倫敦參加一個金融學術會,這幾天都不來上學了。”雪萊略有擔憂地囑咐道,“這段時間我不在,魯伯特要是欺負你你就躲,别跟人家正面沖突。”
“你馬上要保送了不能記過,實在受委屈了,等我回來幫你收拾他,聽見沒。”
雪萊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牛頓也沒仔細聽,隻是一個勁地點頭,知道朋友要離開一段時間,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感。
将牛頓送到莊園門口後,雪萊拍了拍他的肩膀告别:“好了,我該走了,今晚9點的船票。”
牛頓淡淡地應答:“好,你早點回來。”
二人就此告别,牛頓看着雪萊離去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内心的失落,掏出鑰匙去開門。
可當打開一個小縫時,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家裡的客廳是亮着的,還有一陣鬼鬼祟祟的搗鼓聲。
不可能是荀雅,因為這個點他已經去上班了,而且荀雅做事很大氣,絕不會這樣偷偷摸摸。
難道家裡進賊了?!
牛頓立刻屏住呼吸,悄悄從包裡抽出一把折疊小刀,靜步靠近家門……
找準時機、破門而入!
“不許動!”牛頓一腳将門踹開,舉刀對着廚房裡的人大吼,“舉起雙手、抱在腦後!”
廚房裡偷東西的家夥顯然被吓到了,身形倏地僵硬住,可在意識到牛頓是個小孩時,他立馬從容了起來。
小偷是一個成年男性,身高約有180,身形卻瘦得恐怖,就像恐怖電影裡的瘦長人。
但牛頓一點也不慫,他甚至舉着刀朝男人逼近:“轉過身來!”
男人聳聳肩,故作配合地擡起手,轉過身時,露出了他凹陷的面頰。
當看清男人的臉時,牛頓的表情逐漸驚恐。
這是個外表及其可怕的人:男人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皮膚松垮蠟黃,深陷的眼窩裡擰着一雙渾濁的眼睛;頭發油膩打結,衣服破舊不堪,身上還散發着令人作嘔的酸臭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跑來的流浪漢。
這是世上為數不多讓牛頓害怕的人——他的人渣繼父,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舉起滿是污垢的胳膊,朝牛頓打了個顫顫巍巍的招呼,寬大的袖子自然滑落,露出滿是黑針眼的胳膊。
他咧嘴一笑,爛掉的黑牙就這樣呲了出來:“别來無恙啊?我的好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