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孟敢聲音裡有不容置疑,每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喬蔓的心坎上,竟讓喬蔓在這一瞬間,也不由自主地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能行 。
“可是,我從來沒處理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傷口!”
孟敢強忍着傷口處不斷傳來的劇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他變得目光柔和,“喬蔓,隻有你能幫我了”
“我…”喬蔓張了張嘴,再說不出什麼其他拒絕的話了,她心裡一動,一種被全然信任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這份信任沉甸甸的,卻又帶着莫名的力量,讓她沒辦法再往後縮。
“好吧”喬蔓跟具孟敢的指導,把工具都找出來,然後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的手微微顫抖着。她幫孟敢把衣服脫了,然後緩緩伸向他的胳膊,每靠近一分,心跳就愈發劇烈。
那塊裹傷口的布條軟趴趴的粘在孟敢的胳膊上,原本的白色被浸成了鮮紅。喬蔓慢慢掀開那個布條,小心問他“疼嗎?”
孟敢緊閉着眼睛“廢話,你看這樣子像是不疼的嗎?”
喬蔓把那帶血的布條随手扔進提前接好的水盆裡,“嘩啦”一聲,血水迅速在水中彌漫開。再看那傷口,白花花的肉翻卷着,觸目驚心,眼看着新的血迹又要湧上來,喬曼趕緊用一塊幹淨的白布先給裹上
“然後呢?”
“縫起來”
“什麼?縫起來!”喬蔓一下子跳起來,“是我想的那個用針和線像縫衣服一樣的縫起來?
“嗯,就是像縫衣服一樣…”
喬蔓的心瞬間亂成了一鍋粥,腦海裡嗡嗡作響。上輩子她連簡單的縫補衣物都不會,針線更是沒怎麼碰過,如今卻要拿着針線往人身上縫,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天呐天呐……”她喃喃自語,腳步慌亂地在原地打轉,雙手揪着頭發,眼眶也急得微微泛紅。
“我不能…”
她怎麼能呢?難道真要她赤手空拳的拿針拿線往人身上縫嗎?多可怕,多不負責任呀!
突然,她注意到孟敢的狀态越來越差,幾步沖過去,伸手用力搖晃着他的肩膀,聲音顫抖道:“哎呀呀,你别睡呀,别吓我”可孟敢隻是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低吟,身體軟綿綿地往下墜,喬蔓的心跳陡然加快,恐懼如潮水般将她徹底淹沒。
喬蔓顫抖的拿起那針線,可是線頭怎麼也穿不進針孔,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不行,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她在心裡瘋狂呐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讓自己冷靜。她抿抿嘴怔着雙眼使眼淚不能留下來,她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孟敢還指望她呢,難道她要丢下他不管麼?他那麼信任她…
當她把第一針紮進孟敢的身體,接着拉出來時,孟敢的身體猛地繃緊,牙關緊咬,悶哼一聲。喬蔓的身體也在緊繃着,此時心猛地一揪,她不敢遲疑繼續手上的動作,一針一線,她都格外專注,額頭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最後一針落下,喬蔓隻覺渾身的力氣被瞬間抽幹,手一松,針線“啪嗒”一聲掉落在地。她癱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被水洗過一般,大汗淋漓,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徹底虛脫了。
緩了好一會兒,喬蔓才強撐着站起身,雙腿發軟,每走一步都虛浮無力。她輕輕拿起一旁的被子,動作遲緩地給孟敢蓋上,掖好被角。
“好了?”孟敢啞聲道
汗水把喬蔓額前的頭發緊緊貼在額頭上,喬蔓扯出一笑“我以為你疼暈過去了”
孟敢嘴角一勾,扯出個有氣無力卻還帶着痞氣的笑:“我哪能那麼容易暈啊,這點痛,小意思!不過你這速度,我還以為你趕着去和周公下棋呢。”他說着,還故意擡了擡那隻纏着繃帶的胳膊,咧了咧嘴,像是真被扯疼了,卻還是不忘打趣,“我這胳膊可遭老罪咯,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個特别醜的疤,到時候我這俊俏的形象可就全毀啦!”他又扭頭看着胳膊上那七扭八歪的“蜈蚣”略帶嫌棄道“真醜”
“都這時候了,你還貧嘴”喬蔓輕拍了他一下,“剛剛給你縫傷口的時候,我可是緊張得不行。”
孟敢坐起來随手拿起白布要往胳膊上纏,喬蔓忙搶過來替他包紮
“你說你你幹嘛非得把箭拔出來?”喬蔓心疼的埋怨道
“難不成還帶着校尉的箭回來?校尉在打獵的地方到處找不到他的箭,然後發現他的箭神神奇奇的回到了營裡,還在他的兩個小兵手裡,到時候,你給校尉說,”孟敢做了一個鬼臉道“校尉咦,你看神奇不?”
“還嬉皮笑臉呢”喬蔓輕撇了他一眼,“校尉肯定不會這樣的,他知道他誤傷了你說不準還會親自慰問你呢”
孟敢打了個惡寒,臉上滿是抗拒 :“可拉倒吧,我才不稀罕。因為這種事受傷,被校尉慰問,這得多丢人啊!想想都尴尬,我堂堂男子漢,居然被校尉當成獵物射中,傳出去我還怎麼在兄弟們面前混?我可不想有這麼糗的經曆 。”
“快點吧,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我可不想讓他們見到我這狼狽的樣子”孟敢催促道
“此事呢,越少人知道越好,明白麼?”
“好好好”喬蔓應承道“真是個怪人”
剛包紮好,二人便一陣嘈雜的人聲從遠處傳來。孟敢趕緊穿衣做好,喬蔓也快速把東西都收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