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從主星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然而别墅内燈火通明,無一人入睡。
她站在花重金在别墅内打造的隔離病房門口,隔着玻璃注視仍在昏迷的楚盛,喜怒難辨地對一旁的醫生道:
“你應該還記得,他三年前流産之後,也是你下的診斷,說他很難受孕。”
面對頂級alpha無意識散發出的威壓,醫生面色發白,但非常肯定說:“我檢查了三遍,檢測結果都是楚先生已經懷孕,時間大概一個月左右。”
沈随露出了然的目光,看來是上次發情期懷上的。
過了會兒,她又淡聲問:“這個孩子能保住嗎?”
“楚先生是改造人,生殖腔比其他omega脆弱易破,體内信息素也非常不穩定。”醫生見沈随面色漸漸陰沉,加快語速道,“但是我們可以給楚先生繼續注射omega發育素,讓他生殖腔二次,哦不,三次發育。”
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醫生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鏡,自信道:
“在發育素和他體内為了孕育孩子自動分泌的激素刺激下,生殖腔一定可以三次發育。另外,考慮到楚先生是改造人,六個月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把孩子取出來,放在人造生殖腔裡。”
沈随安靜地聽着,側眸看向醫生:“需要我做什麼?”
“信息素撫慰和補充。”醫生頓了下,看向房内毫不知情的楚盛,眼中流露出一點憐憫,“三次發育可能比二次發育的時候更痛苦和漫長,您知道的,這是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無休止的假性發情,仿佛身體内部被撕裂的抽痛……
沈随表情不變,對醫生語調平靜道:“通知其他人,懷孕的事先不用告訴楚盛。”
醫生露出疑惑的表情,想起五年前楚盛的反應,又沉默下來,低下頭恭敬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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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盛想起曾經無聊的時候追過的肥皂劇,一般從樓梯上這樣摔下來,好像會摔死,或者失憶。
所以當他睜開眼,模模糊糊看到守在他床邊的人後,又沉默地閉上眼。
阿門,為什麼下地獄了還能看到沈随的臉?
一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楚盛又不死心地睜開眼,發現沈随正笑眯眯盯着自己,心一跳,連忙閉上眼裝死。
“看來醒了,”沈随聲音溫柔得似乎能掐出水,絲毫看不出以前對他冷嘲熱諷的樣子,“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壞了,這是真死透了,沈随怎麼可能這麼溫柔對自己說話!
楚盛睜開眼,真誠地看着沈随,嗓子還有點啞:“能放我走嗎?”
沈随面色微冷,不過很快又恢複成笑眯眯的樣子,從牙齒縫裡擠出四個字:“不可以呢。”
好吧,看來沒死,楚盛盯着天花闆,半是遺憾半是慶幸地在心裡歎一口氣。
他想移動腦袋,結果剛動了一下脖子,後腦勺那塊就傳來鈍痛,随即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沈随,我頭好疼。”暈暈乎乎的時候,楚盛下意識用撒嬌的語氣對沈随抱怨。
這句話說出口,楚盛反應過來後,猛地一僵,連忙擺手,無措道:
“……公爵抱歉,我被撞壞腦袋了,您不要介意。”
對于懷孕的楚盛,沈随大方地暫時寬恕他剛才的不敬,聽到楚盛的解釋後,卻不知為何,面色反而陰沉下來。
她将一切歸功于楚盛的無趣和呆闆。
房間内陷入安靜,楚盛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沉默又麻木地等待沈随的挖苦或者調笑。
然而等了很久,沈随隻是氣壓低沉替他蓋好被子,随後按鈴讓病房外的醫護人員進來。
穿着防護服的醫護人員魚貫而入,主治醫生用儀器檢查完楚盛的身體,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對楚盛道:
“楚先生您現在還有輕微腦症蕩,感到頭暈是很正常的反應,接下來您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康複。”
楚盛眨眨眼,轉動眼球掃視了一圈他現在待的房間:“醫生,我隻是輕微腦症蕩的話,可以讓我離開這個隔離病房,回自己房間休息嗎?”
他讨厭隔離病房,雖然管家曾經自豪地對他說,這間公爵特意為他準備的隔離病房裡有着全星際最高端的設備,但他在這種純白又光線昏暗的屋子裡,總是會忍不住想到曾經被改造成omega和懷沈桉被迫二次發育的日子。
兩次被打碎重組的痛苦,都發生在這種隔離病房内。
他的世界當時隻有标記他的沈随,和這些穿着隔離服看不清臉的醫生,他們圍着他,說着他聽不懂的話,記錄着他看不懂的數據。
更讓他感到惶恐的是,體内那些陌生又可怕的變化。
為首的醫生和沈随對視一眼,輕咳一聲:“你是改造人,身體和别人不同,住在隔離病房可以更好觀察你的數據。”
“大概要住多久?”楚盛回過神,手指泛白,猶豫地問。
沈随在醫生之前冷冷開口:“在你痊愈之後。”
沈随發話,楚盛當然不敢問了,他垂下綿密的長睫,悶悶點頭。
醫生們很快離開,隔離病房内又隻有他和沈随兩人,楚盛有些别扭地看着坐在床邊,并不打算離開的沈随。
他和沈随共處一室,一般隻有do愛這件事,很少有兩人都這麼心平氣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