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着杯中的咖啡和悅耳的鋼琴曲,拜倫惬意眯起眼,有這樣閑适悠閑的時光,下午繼續回去當牛馬也能更有幹勁。
砰!
一聲粗暴的踹門聲打破了舒緩的樂聲,一隊兇神惡煞、身着黑色制服與長筒皮靴的衛兵像一群掠食的黑鴉湧入大門,甫一進門,領頭的隊長便喊道,“店主呢?!店主在哪!有人舉報你們這裡私藏罪王僞/币!趕緊滾出來!”
見到他們,衆人紛紛露出驚恐的神情,一些膽小的顧客甚至失聲尖叫出來,又被鄰座的顧客慌忙捂住嘴。侍者被這樣的動靜吓得瑟瑟發抖,打碎盤子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個站在拜倫附近的侍者更是直接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拜倫對眼前的情況驚疑且不解,他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坐在座位上靜觀其變,他克制着自己的動作,偷偷觀察着這隊突然冒出的衛兵,從他們統一的軍式制服、腰間的武器袋和皮扣胸口處的金雀花紋章來判斷,他們應當隸屬于皇室的某個軍事機構。
一個男人慌忙從樓上下來,在樓梯上重重摔了一跤,顧不上疼痛,他跌跌撞撞跑過來,“長官大人,我……我就是店主,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裡怎麼會有什麼罪,罪……”他的聲音顫抖着,壓低了幾分,好像口中的單詞是什麼會招來禍患的禁忌詛咒,讓他不敢說出口,“罪王……罪王僞錢呢……”
“哼!是不是誤會,不是你說了算!每個罪王餘黨都這麼說!去查他們的賬台!”頭領一擡手,兩個衛兵走進吧台,粗暴翻找起來。
餐盤與酒瓶打碎一地,儲錢的櫃鎖也被衛兵用槍托砸開,嘩啦一聲,成堆的錢币被堆倒在吧台上,許多硬币滾落在地,卻無人敢拾取。
一枚硬币咕噜噜滾落在拜倫腳邊,拜倫眼尖看到硬币上的文字在眼前一晃而過。
743,後面跟着兩個蘇楠字母。
這代表着聖光曆743年,也就是十年前。
十年前……拜倫心頭微動,他想起了圖書館中消失的報紙。
“上校大人,發現罪證了!”一個衛兵說道,他從錢堆裡挑出幾枚硬币交給頭領,頭領漫不經心看了一眼,輕輕拍了拍店主死一般灰敗的臉頰,“先生,解釋一下?”
店主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跪在地上顫抖說道,“我是被冤枉的……大人!求您明鑒!我是被冤枉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櫃台裡會有僞/币,我真的不知道!一定……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求您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擡頭看向櫃台後抱頭躲在一旁的收銀員,“一定是他!大人,他一定是罪王餘黨,是他在陷害我!是他在故意收取僞錢!”
收銀員驚惶跪了下來,語無倫次說道,“我……我不是……大人,我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頭領嗤笑一聲,聲音裡帶着一種像蛇一樣滑膩的陰冷,“哦?你是被冤枉的,他也是被冤枉的,照這麼說,這裡所有人都是被冤枉的,是嗎?”
店主慌忙點頭,“是,是,我們都是被冤枉的……”他擡頭看到對方臉上陰沉的神色,脖子忽然像被掐住一樣沒了聲音。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大人,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頭領拽住頭發向櫃台一下一下狠狠撞去,頭領臉色陰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蔑王室衛警!”
店主在痛苦的呼喊中被撞得頭破血流,鮮血流淌下來,順着馬賽克花磚上的花紋蜿蜒,這恐怖的一幕吓得在場衆人大氣也不敢出,即使有膽小的人失聲尖叫,也不敢大聲。
頭領丢下店主,黑筒皮靴踩過地上的血漬,轉身看向衆人。他的目光所及之處,人們紛紛驚恐低頭,不敢直視。
他慢條斯理丢下沾上血迹的黑皮手套,聲音陰冷,“王室法令第七條,持有罪王僞/币者,等同罪王餘黨!諸位,若你們中有人持有僞錢,最好現在就主動自首……否則……”
衆人皆在他的未盡之言中心驚膽寒,他交代了衛兵一句,“把罪證帶上”,便帶着幾個人将店主與收銀員押走了。
頭領走後,咖啡館内的空氣變得不那麼凝重,但餘下的衛兵仍然讓在場衆人不敢輕舉妄動,那些士兵将四處散落的硬币撿回來,在撿起拜倫附近的錢币時,卻一時沒有發現拜倫腳邊的那一枚硬币。
拜倫心頭一動,他的一隻腳悄悄向前挪動些許,擋住了衛兵的視線。
他的面色如常,甚至在衛兵從他身前走過時也沒有絲毫變化,衛兵沒有發現那枚被遺落的硬币,在收攏好作為罪證的錢币之後,他們留下一地狼藉離開了。
待他們走後,在場的客人便紛紛迫不及待逃離,人群一時擠在門口,彼時再無人在意什麼得不得體,甚至有人狼狽地擠掉了鞋子。
在衆人慌忙逃竄之際,拜倫假裝碰掉一旁的咖啡匙,在彎腰拾取時,悄悄将硬币藏在指尖。
他直起身,剛一擡頭,便對視上一雙冷冽深邃的灰藍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