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你好?”徐溪山開口,“我叫徐溪山,你......你......你剛剛開門,是想讓我進來避雨吧?”
那人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知道要下雨的,但是,還是謝謝你,不然我都要被淋透了,這衣服很多,不太好洗呢,哈哈哈......”
“那個,雖然可能有點不太禮貌,但是、但是,額,我還是想問一句——我對你本人沒意見啊,我就是,就是......你是人嗎?”
徐溪山問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他在心中默默罵了自己一句,有你這樣情商如此之低的人嗎?你是不是被那群不消毒抽血的人給傳染成傻逼了?!
饒是如此,被如此冒犯的問題問到的人,仍是一言不發,像是根本沒聽見。
尴尬。
令人恨不得一拳打暈自己的尴尬。
徐溪山撓了撓鼻尖,走了幾步,最後兜兜轉轉坐到床邊的凳子上,擡頭望天。
其實是在偷偷打量。
在院中的時候,這人從遠處看實在是面色慘白,現在坐近了,不知道是屋内的暖光還是紅被的映襯,雖然還是白,比徐溪山見過的所有姑娘都白,但面色好歹還是有點血色,而且,長得還有鼻子有眼的,面部輪廓很深,眉骨和鼻梁連成一條完美的線條,那雙睜着的眼睛在鼻影下,顯得格外深邃。
此刻他身上沒有了初見時的陰森感,隻是,徐溪山想,這人太空洞了,空洞到他感覺不到一絲絲生氣。
盡管剛剛他的所有話題都沒被接住,但徐溪山實在是受不了這死一般的沉寂了,于是他斟酌道:“你、你好啊,我叫徐溪山。嗯......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在你院子裡呢,其實、其實......”
他“其實”了半天沒其實個所以然來,就隻聽見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踏着水坑,聽着濕淋淋的。
徐溪山倏地站起身來,第一反應是想逃。
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唯一說過幾句話的,就是這一言不發的躺平兄了,還是他單方面的。躺平兄隻像沒聽到這足音一樣,還是木楞楞地盯着床頂,徐溪山都懷疑他到底眨不眨眼睛。
此刻來的人,徐溪山覺得,隻能是來抓他的,很有可能,是抓他去放血。
“少爺!我來了!”有人破門而入,帶來了一陣新鮮潮濕的風。
是一個目測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徐溪山不知道他怎麼過的結界,他沖破房門,本是直接朝床撲去,卻在看到還沒找到藏身之處的徐溪山時,直直打了個偏。
“你是?”少年疑問。
“我是......”
“你是少夫人!”少年突然拍手,大叫一聲,“今天翠香把你引進來的時候,我是見過你的!”
徐溪山本來被這一句“少夫人”喊得頭皮發麻。
“但是,居然是個男的。我就說,怎麼會有那麼高的姑娘家......”
“喂。”徐溪山打斷了他的嘀嘀咕咕。
“你知道我是男的,頂替了人,你卻一點都不覺得荒謬?”徐溪山故意說出自己是冒名頂替,就是為了試探那少年。
誰料竟是毫不在意,隻哼一聲:“誰管你男的女的,隻要能用,不就行了。”
“你且說說,什麼叫‘能用’?”
少年奇怪地看他一眼,道:“當然是給少爺用啊,不然我們家大費周章地讓你進來是幹什麼?”
給躺平兄用?徐溪山皺起了眉頭。
“咳咳。”在他們身後毫無存在感的人,傳來一陣聽起來很是病入膏肓的咳嗽聲。
那少年一下子緊張起來:“少爺!您沒事吧!今日下了大雨,路太滑,我不小心把食盒給您摔了,于是重新回去換了一個,這才來晚了!您等久了!”
徐溪山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個食盒,原來是來送飯的。
也是,這病樣子手不能提腳不能動的,一看就是生活不太能自理,須得人一日三餐這麼照料着。
但說來也奇怪,都叫少爺了,還有一個看起來如此忠心耿耿的人來服侍,院子裡卻又那麼破敗,連個看門的侍衛都沒有,連結親都是冷冷清清的,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