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庭一改剛才的表情,面色又恢複了徐溪山熟悉的平靜。
盡管沒有說話,但他似乎隔空看懂了自己的疑問,随即極輕、極輕地點了下頭,盡管幅度微小,但還是成功地被一直盯着他的徐溪山捕捉到了。
喝完一口水,唐格忽然轉了個方向,笑眯眯地問徐溪山:“這位公子,你覺得呢?”
“什麼?”徐溪山立刻收回目光,思緒回轉。
“你不想看這對兄弟切磋身手嗎?”
徐溪山笑了一下,回了他兩個字:“不想。”
唐格似乎饒有興趣:“噢?為何?這是好多人都想見到的場景呢。”
“因為如果我回答了‘想’,你還又要說什麼花言巧語,來迷惑我們的心智呢?”
唐格的臉色忽然一變,下一秒,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一隻手臂已經掉在了地上。
沈明庭持劍而立,而剛剛還在他身邊的唐格已經在一刹那一蹦三尺遠,如果不是他反應極快,剛剛被砍下來的就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腦袋。
本該擁有的血濺當場的場面并未出現,相反,唐格的斷臂之處隻是冒出了一團黑色的霧氣,那隻斷手安靜地躺在地上,瞬間化成了一灘黑水。
這非人的反應将盧杏釘在了原地,他嘴巴長得大大的,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這......這是?這是什麼?”
徐溪山快速跑過,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較為安全的一側,道:“捉妖現場。”
另一邊,唐格沈明庭相對而立,那張充滿笑意的臉此刻就像地獄裡來的羅刹,俊美的年輕男人的臉就像蠟油一樣融化,露出了底下一層坑坑窪窪、遍布黑斑的臉。
“沈明庭!”唐格此刻的聲音也變了,“你竟敢砍斷我一隻手!”
“你再來一次,我會直接砍掉你的腦袋,廢掉你的妖丹。”沈明庭将劍一挑,直直地朝他刺去。
“一個廢物,還敢跟我鬥。”唐格正面迎上,僅剩的手臂擡起兩根手指,輕而易舉地夾住了劍鋒,沈明庭足尖一蹬,借勢朝空中躍起,握住劍柄的手旋即一松,運氣,隔空将劍超前一推,映空直朝唐格面中刺去。與此同時,他在空中微側身體,腳尖橫沖唐格的腦袋,讓他的脖頸剛好暴露于劍鋒之下。
這一擊,正是要給他項上人頭橫刀切斷!
眼見避無可避,唐格在頃刻之間消散了人形,映空劃過一團霧氣,下一秒,便又自動回旋,準确無誤地落于沈明庭手上。
那團霧氣越過沈明庭,換了目标,直沖角落裡的徐、盧二人襲來。
沈明庭神色一凝,映空也朝這邊飛速而來。
但還是太遲,部分黑霧已經化成了一隻實型的手,堪堪要抓住徐溪山的脖子!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鈍刀割肉之聲響徹屋内,随即而來的,是唐格的慘叫。
徐溪山雙手顫抖地拿着一把大砍刀,還維持着剛剛的禦敵姿勢,躺在他腳邊的,是唐格的另一隻手。
剛剛生死關頭,全靠腎上激素救了他一命,讓他眼疾手快地揮出了這把砍刀,如果稍微慢一點,按照這種妖怪的能力,現在地上滾的就是徐溪山的腦袋。
說真的,這種砍人的實在是太難受了。盡管知道自己面對的人是個妖怪,但這砍擊效果如有實質,徐溪山咽下反胃的欲望,咬緊下唇,祈禱這股感覺趕緊過去。
盧杏還處在蒙圈狀态,整個人的面色都發白了,但他看到那根咕噜咕噜滾到自己腳邊的斷臂時,還是沒忍住,擡腳往旁邊踢了一下。
那團黑霧語氣是出離憤怒,他歇斯底裡地狂吼道:“你們!你們竟然敢斷我雙臂!還敢用腳踢!”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突然變大,震耳欲聾,緊接着,那團黑霧開始開始飛速旋轉,一陣強風襲來,醫館内的物品開始四處傾倒,似乎連房梁都被吹得隐隐作響,那架勢荒原上的龍卷風,蘊含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徐溪山咽了下喉嚨,突然,他的手被緊緊攥住,他猛地一回頭,是沈明庭拉住了他的手。
“走!”沈明庭發出了一聲不容置喙的命令,徐溪山立刻站起身來,慌亂之際,徐溪山沒忘記牽上盧杏,三個人就這樣拉着手快速朝門外跑去。
推開門的一瞬間,狂風暴雨撲面而來,徐溪山瞬間睜不開眼睛。
他強撐着張開嘴巴,忽略灌進嘴裡的雨水,奔跑之際問沈明庭:“我們要去哪兒?不跟他打了?他剛剛是怎麼回事?”
在如此巨大的雨幕之中,沈明庭的聲音聽起來卻并不微弱,他側頭回答道:“他在化形,很快就會追過來,我們得找個寬敞的地方,避開民宅。”
聽見這個答案,徐溪山愣了一下。
化形?什麼意思?那妖怪還有二階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