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前面太順暢後面都會倒黴,徐溪山狼狽地抹了把臉,将手舉在額頭之上,擋住不斷飛入眼睛的雨水。
四周一片漆黑,徐溪山隻能毫無方向感地順着最平坦的那條路走,祈禱自己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盧杏,别走散了。”徐溪山道。
往常盧杏對他都是有問必答,有聲必應,但此刻,卻沒有回音。
徐溪山猛然轉過頭,身旁是無盡的黑暗與雨幕,本該站在身旁的盧杏,此刻杳無蹤影。
徐溪山瞬間心都緊了,他頓住腳步,忽略不斷沖進嘴巴的雨水道:“盧杏!盧杏!”
沒有任何回答。
徐溪山趕緊将馬拴在一旁,撿了根棍子,邊走邊喊:“盧杏!”
冷靜,冷靜,徐溪山使勁拍了拍臉,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直接憑空消失,肯定是不小心跟丢了。
此刻,徐溪山腦中竟然出奇平靜,但他顫抖的雙手暴露了此刻他内心深處最真實的恐懼——如果盧杏真的、真的......他怎麼跟他爹交代,他怎麼跟他自己交代?!
山雨兇猛,雨滴不停地從臉頰上滑落,他耳朵裡隻能聽見風刮過的聲音——
“徐大哥......”
徐溪山搖了搖頭,幻聽。
“徐溪山......”
這一聲徐溪山聽得清清楚楚,這是真實的人聲!
一刹那,徐溪山隻覺四肢回暖,好似終于從濃霧中走出,看見了雨幕之下隐藏的方向。
“盧杏!你在哪兒!”徐溪山一邊喊一邊尋着聲音的來源。
“徐大哥,我、我在這兒......”
這道聲音是從徐溪山旁邊傳來,他轉頭一望,在這漆黑的夜色之中,依稀看到了他旁邊的土溝裡躺了個人。那不是盧杏,還能是誰?
徐溪山趕緊将他扶起,盧杏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本是滿身泥濘,卻在起身後立刻被傾盆大雨沖得跟洗過一樣,徐溪山看見他這倒黴催,卻沒有缺胳膊缺腿的樣子,終是吐出了一口長氣。
“徐大哥,我不小心摔了。”盧杏苦着個臉,臉上泥水一道雨水一道,看起來實在是滑稽又凄慘。
徐溪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去:“你真是吓死我了!”
盧杏崴了腳,兩人隻能短暫地在樹下歇了一會兒,但看見逐漸漲起來的積水,終是整頓好,拉着馬車,相互攙扶着,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此刻掏不出地圖,他們對于自己在哪兒完全是一片迷茫,隻能憑借零星的房屋建築依稀判斷此地是一個村莊。
咚、咚。
徐溪山一路碰運氣,不停地敲門,盡管他已經做好今晚上會吃一晚上閉門羹的準備,畢竟誰會在這麼極端的天氣放兩個陌生人進門,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他們倒黴看夠了,在徐溪山敲響第十戶人家的門的時候,終于有人給他們開門了。
徐溪山眼見一束微光投在了地面上,趕忙湊到門縫前,道:“您好!救急!”
那門縫仍是維持着原樣,沒有打得更開,卻也沒有關上。
别人無法信任他完全是情有可原,但徐溪山還是想試試,他着急道:“我們就是進來躲個雨,雨停了我們立馬走。我們可以把所有武器符咒全部扔在外面,真的沒有惡意!”
狂風暴雨和兩個陌生男子,這個組合橫看豎看都危險性極高,見那主人家恍若未聞,徐溪山終于卸了力氣,道:“......打擾了。”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徐溪山看見地面上的燈影變大了。
他猝地回頭,隻見那門口大開,上面站了個矮小的人影,那是一個年紀不過十歲的小孩,短發,但臉卻十分秀氣,看不出男女。
那小孩怯懦地道:“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