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山道:“沒事!”
接着,他微蹲下身,湊近了一些,仔細端詳起那怪物。它像是被一擊斃命,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徐溪山摸着下巴:“這就是那個能用水讓人緻幻的妖怪?真的這麼簡單?”
映空從他的身邊飛過,随後迅速地将它斬斷為兩截。沈訣抱手立于兩側,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一切,也不急着把劍收回,道:“這麼巨大的妖怪,也不知道妖丹會有多大。”
但等候了許久,那妖怪的屍體上一絲一毫動靜也無,本該在斬斷身體後便出現的妖丹更是遲遲不見蹤影。
沈訣皺眉,上前幾步,道:“怎麼回事?”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想要把自己的劍拔出來,可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劍柄的一瞬間,那把極其聽命于他的長劍,瞬間躍起,刺穿了他的胸膛。
“!”
衆人皆是一驚,徐溪山被眼前這幕震驚得腦袋一陣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
一陣陣鮮血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從沈訣身上滴落,他雙目圓睜,張嘴欲言,但鮮血比話語更先噴出:“我......”
眼見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發展,沈明庭先有了行動。他上前一步,一把将劍從沈訣胸中拔出,鮮血頓時噴得更嚴重了。
徐溪山震驚地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在幹什麼?”
對于一個被插中了命脈的人來說,此刻将劍從他身體裡強行拔除,隻會讓他的傷勢更加雪上加霜。
徐溪山一愣,沈明庭是這麼冷血的一個人嗎?眼見自己弟弟瀕死都無動于衷?
不對。
徐溪山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勢,那條妖怪還原封不動地躺在原地,顔色較之前似乎變淺了一點,沈訣眼中滿是痛苦與震驚,盧杏正用手捂住不斷湧出汩汩鮮血的傷口,沈明庭面色似乎格外平靜,眉目間霜雪之意較往日更濃。
妖怪的顔色正不斷地被稀釋、稀釋,似乎很快就要變成一堆空氣。
徐溪山腦中電光一閃,在沈明庭刺出的第二劍之前,沖至沈訣面前,摸出自己的口袋裡揣着的銀針,暗道:“對不起了!”
随即,他将銀針精準地插/進沈訣的腦袋,沈訣頓時疼得不知天地為何物,臉色煞白地不停亂動,在地上扭來扭去,不斷掙紮。
徐溪山把住他的頭,大喊:“盧杏,按重點。”
盧杏腦子沒有過多思考,直接就在沈訣的傷口上按了下去,沈明庭此時提劍趕上,在盧杏格外震撼的眼神中用映空釘住了沈訣的雙腿。
電光火石之間,徐溪山眼神往那妖怪的屍體上一瞥,果然不出他所料,妖怪的屍體此刻已變得極其透明,下一秒就要消散似的。
他眼神微微移動,與沈明庭撞了個滿懷,對方朝他輕輕點了下頭,手上都不約而同地加重了力氣。
與此同時,沈訣爆發出一陣凄厲的尖叫,尖銳刺耳,仿佛一隻精怪在用力哭嚎,與沈訣青澀的少年聲音簡直判若兩聲。
沈明庭手上再一次狠狠用力,冷冷道:“還不出來。”
話音一落,一陣刺眼的白光從沈訣身體中迸發出來,妖怪的“屍身”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白魂從沈訣的身體裡飄出,在空中逐漸化為了人形,而沈訣的傷口正以驚人的速度恢複,不過幾秒,就已經恢複了完整的肉身,血迹消失得幹幹淨淨。
刹那之間,洞中天地變換,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從耳邊在四人耳邊響起。
徐溪山再睜眼一看,四人正原原本本地站在原地,哪裡還有剛剛混亂的樣子?
沈訣仍是完好無損,隻是面上如同盧杏一樣,均是驚魂未定。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胸膛和腦袋,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盧杏親眼看見那縷白魂出現又消失不見,道:“這...... 這是怎麼回事?”
沈明道:“是幻境。”
盧杏吃驚:“幻境?我們什麼時候進去的?”
徐溪山道:“我猜,是我們看到他的第一眼。”
空氣中一陣沉默,那妖怪竟能在所有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把所有人拉入幻境,騙過了所有人,徐溪山是真的以為沈訣要死了。
盧杏又道:“那你們方才,為什麼要傷他?”
沈訣咬了咬嘴唇,道:“破解幻境之法,有兩種。一種是未被幻術之主附身的情況,可以自行醒來;如果被幻術之主附身,成為‘載體’,那麼需要不斷對‘載體’進行傷害,才能将其驅離肉/體。”
沈訣顯然是第二種情況。
方才沈明庭第一時間發現了幻境,徐溪山見他格外反常,而妖怪的身體逐漸變淡,便隐約察覺到了其中的玄機。
盧杏道:“那......那如果我們沒有破解怎麼辦?”
沈明庭道:“都會死在這裡。”
衆人一片沉默。
徐溪山問:“照你所說,要對你不斷造成傷害,那為何要安排用劍刺你的戲碼?這不就是幻術主人本身就造成了一次傷害,無形之中幫了我們嗎?”
沈訣搖頭,面色蒼白,剛剛的一切把他的尖銳之氣都給戳得偃旗息鼓了,他現在比剛見面時文靜多了,似是不想再回憶。
沈明庭接着道:“幻術主人造成的不算。雖然他被刺是幻境,但如果沒有外力進行幹預,那幻境遲早會成真。”
言外之意,沈訣是真的會死。
沈訣的臉色更加煞白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微偏過頭,不知道是對着誰,還是對着誰們說了一聲:“多謝。”
就在此時,潭水一陣激蕩,連帶着整個山洞又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一道影子漸漸的從水面上浮起,看不出是人是怪。
積水晃蕩,徐溪山站立不穩,被甩得有些頭暈眼花,迷亂之際,内心的第一反應是: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