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殺我!别殺我!我錯了,我馬上走!馬上走!”玉石脫離紅繩漂浮于空中,正緩緩變大,祝仁沒見他是個小孩模樣語氣就有絲毫軟化道:“你有膽子私闖人界民宅,如今卻慫了?”
玉壺的光芒愈來愈強烈,水蛭精本是孩童模樣,卻逐漸在那光芒的照射下漸漸褪去一層皮,露出一個中年人的本相來。
“你倒是說說,那骓鏡和你們是什麼關系?”
水蛭精本是不屈不撓的模樣,但無奈實在硬抗不過,眼見身處劣勢,咬牙切齒道:“你們先告訴我,她還活着嗎?”
“活着。”祝仁肯定道。
徐溪山微微詫異,他以為對于妖怪都是格殺勿論,沒想到骓鏡居然還活着,他想起初見祝仁時的那隻孔雀精,當時祝仁也并未化去他的妖丹,隻将他收入壺内,難道骓鏡也是如此?
水蛭精道:“我不信。”
祝仁隻笑笑:“捉妖渡化第一,化丹其二。她正在這裡頭好好待着,如果你不信,也不想說,那你很快就可以進去和她見面了。況且,據我所知,你們這種小妖怪常年在河裡居住,也最多依本性喝點血,沒殺過人吧?你覺得,你進我這碧玉壺,劃算嗎?”
水蛭精無法去核對祝仁這話的真實性,但眼下受制于人,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于是他低下頭,道:“......骓鏡,是庇護靈河安平的河神。”
原來,這骓鏡被壽椿救走之後,一路逃到靈河,一邊殘害人類,但又一邊庇護妖族,所有的人全被她吃了,但所有的妖力,也都被分到了那些小魚小蝦身上,讓當地的妖族得以生存,也在另一種層面上遏制了當地的妖吃人。
水蛭精自嘲地笑了一聲,道:“......她确實是殺了人,我也不求你們能立刻把她放出來,隻是,她真的還活着嗎?”
祝仁:“我不必要騙你。”說罷,玉壺的光芒猛然加強,折射出壺内光景——一隻烏鳢正靜卧在石堆旁,小幅度地擺着尾巴。
符咒不知什麼時候失效了,水蛭精脫力地向後倒去:“好,好。”
徐溪山看着這一切,輕輕歎了口氣。
待到晨光熹微之時,屋内的一片混亂終于徹底止息,大家陸陸續續來到屋内,而水蛭精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徐溪山本以為這隻是一段微不可察的小插曲,但整頓好一切後,祝仁坐在徐溪山對面,面帶嚴肅。
徐溪山未曾見過他這副認真的模樣,不由正襟危坐道:“怎麼了?”
“徐公子,你也看到了,骓鏡可利用水源傳遞信息。”
“是啊,怎麼了?”
“所以,你覺得你有護髓之血的事情,到底會傳多遠?有多少人知道?”祝仁問。”
徐溪山一愣,從未考慮過這個角度,于是他斟酌片刻,道:“祝道長,我這血,真有那麼稀奇?天底下的人都想要?”
“自然。護髓之血極為稀缺,傳說人吃了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妖吃了則修為大增。”祝仁道,“今天是一個小水蛭過來,明天又會是誰?”
徐溪山沉默無語,他思索半響,最終擡起頭道:“你的意思是......”
祝仁接上:“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們一起去蜀中吧。”
身後一直站着的盧杏“啊”了一聲:“可徐大哥是與我一起出來的,該一起回醫館啊?”
祝仁歎氣:“消息如果傳回建康,你覺得他安全嗎?”
“如果你和我們一起走,至少能護你周全。”
“停,打住。”徐溪山擡手,“我一個大男人,護什麼護,又不是沒手沒腳。”
“其實我知道,你們是覺得回去了過後我身邊沒有一個人是捉妖人,我的生命安全會受到威脅,我懂的,懂的。”
“但是吧......”
徐溪山的“但是”還沒說完,沈明庭卻突然開口:“徐溪山。”
徐溪山一愣,答:“怎麼了?”
沈明庭右手握拳,上前一步,似乎微不可察地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對徐溪山道:“你去蜀中吧。”
他語氣有些不确定,但神色......好像很希望徐溪山答應。
徐溪山突然起了一陣莫名的好奇心:“為什麼?”
“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沈明庭抿抿嘴,似乎很艱難地說出了後面那句話,“你在我面前,我會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