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庭的面色晦澀難明,語言卻無比堅定,道:“我喜歡你,徐溪山,我喜歡你。”
他說了兩遍,徐溪山的心髒漏了兩拍,随即開始狂跳起來。
眼前這張已經成熟的臉,和兩年前在跳動的燭火下有些羞澀的,稚嫩的臉龐重疊在一起,這遲來的三個字,也終于跨過幾百個日夜的時光,清晰地傳到徐溪山的腦海中、血液裡,讓他永生難忘。
徐溪山張了張嘴,嘴唇動了動,喃喃道:“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沈明庭就很快地打斷他,像是不想聽到他的回複一樣:“不管你是如何看我,讨厭我、厭煩我,或者是......玩兒我也好......”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澀聲開口,“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那一天之後,他經常在午夜夢回時驚醒,那人的音容笑貌恍在眼前,但隻要自己稍稍伸出手,碰到的,就隻有身邊冰冷的骨灰盒。
未盡的告白,未成的諾言,所有沒有說出口的、沒有得到的答複,全部都在沈明庭心裡劃上一道又一道深刻見骨的疤痕。是自己太弱,沒有實力。
但也是自己太軟弱,給了他離開的契機。
看着眼前的徐溪山,他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樣貌,為什麼?他不敢問。
又為什麼會死而複生?你的屍骨明明已經在我懷中徹底腐爛,隻剩下一堆白骨。
有太多太多的問題,他不敢問,他隐隐約約能感覺到徐溪山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他怕自己多問多錯,觸及到徐溪山不想回答的問題,嫌自己煩怎麼辦?他又離開怎麼辦?
沈明庭可悲地想,其實自己還是一個懦夫,什麼都不敢問,什麼都不敢說。千言萬語說不出,最終隻能彙聚成一句“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沒關系。
輕輕摩挲着徐溪山的手——真實的、溫暖的手,不是冰冷僵硬的屍體,沈明庭便已經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恩賜。隻要還在自己的身邊就好,隻要自己還能看着他就好,其他的,自己已經别無所求。
徐溪山看着沈明庭斂去那令人意外的目光,閉上眼睛,一直握着自己的手,用臉輕輕蹭着,這讓徐溪山産生了一種自己正在摸小動物的感覺。
他用了點力,抽回了手。
他沒有再去看徐溪山的反應,隻道:“我不讨厭你,更不想玩兒你。”
“我那句話的意思是,”徐溪山停頓一下,随即沒有什麼猶豫道,“我是說,我們已經接過吻,所以,我們的關系也可以更進一步,不然,以後做這種事情,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嗎?”
“或者,你們的說法是什麼?道侶?還是什麼其他的?”徐溪山聽着沈明庭越發明顯與急促的呼吸聲,不自覺地也憋紅了耳朵,“反正名字我覺得不重要,怎樣都行,我也,不會再走了,真的,我發......”
話音未落,徐溪山再次被擁入了沈明庭的懷抱。這次的擁抱比之前的更緊、更用力,像是要把他硬生生地嵌/入身體,他仍在微微顫抖着,而這一次,徐溪山擡手,回抱住了沈明庭。
他聽見沈明庭在他耳邊說:“......好。”
好什麼,不言而喻,雖然沒有回答他應該叫什麼名頭,但在眼下,那還重要嗎?徐溪山把頭埋進沈明庭的頸窩,再次聞見那熟悉的香味,心頭湧上巨大的滿足與安心感。
沈明庭明顯是被自己搞怕了,連那麼偏執的話語都說得出來,簡直就像是在演電視劇,但是不得不承認,那幾句話,徐溪山真的很受用。
沈明庭非常、非常需要他,徐溪山真切地感受到了這一點。所以就讓他來說這一切吧,沈明庭已經不再需要不安了。
他人生的第一段戀愛就這樣拉開了帷幕,初戀對象雖然不是他從小到期待到大的前凸後翹大美女,但是......徐溪山偷偷瞥了眼沈明庭,這個距離,對方緊實的腹部緊緊貼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到那股年輕的熱意,徐溪山把自己心裡很不合時宜地偷偷笑了下。
第一次覺得,腹肌也是秀色可餐啊!
微風拂過,明月正好。
沈明庭與徐溪山靜靜相擁于此刻,誰都沒有說話,誰都不想開口打破這來之不易、姗姗來遲的靜谧與心安,隻想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不用往前,不用面對即将到來的風暴。
但是說到底,就算面對什麼,自己的心裡都有底氣了,因為從現在開始,身邊的那個人不會再缺席彼此生命中的任何一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