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這鎖妖塔附近竟然不止他們幾人,鎖鍊周圍,零零散散圍了幾圈,幽暗的海水之中,幾家燃着明燈符,照亮了他們的身影。
而在這一堆人群之中,徐溪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許久未見的喬骁。
顯然,他們的動靜太大,喬骁也已經注意到了他們。兩年未見,喬骁似乎更加嚴肅,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身形高挑了不少,舉手投足之間 ,比曾經更有領頭者的風範。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了沈明庭身上,然後,緩步走了過來。
“沈公子,好久不見了。”喬骁道。
沈明庭禮貌颔首:“喬大人。”
“喬大人,幸會,你們也在這裡?”沈柏上前道。
“是,錢塘異動,連夜趕來。”
“從西南趕到此地,那還真是一路奔波。”
兩人寒暄幾句,喬骁又問:“這位沈二公子,我是認得的,隻是這位?”
她看向徐溪山。
徐溪山道:“我是沈家門客。”
喬骁還是盯着他:“哦,但是聽說沈家已經多年沒有再招過門客了,想必公子必有過人之處。”
徐溪山:......失策了,怎麼沒提前對對。
喬骁問:“還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
徐溪山沒有什麼猶豫:“徐溪山。”
他不想隐瞞什麼,畢竟這些人遲早都會知道,隻是現在,并不是一個适合坦白的時機。
果然,喬骁面上表情一滞,随後直接道:“是麼,這個名字,倒是和我一個故人的名字很相似呢。”
不是相似,我就是。徐溪山默默地想。
喬骁又道:“那徐公子能到沈家做門客,除了實力以外,想必還是有些機緣的。”
說罷,她默默擡眼看了看沈明庭,徐溪山看得一清二楚,那裡面,是不是含着幾分譴責?
徐溪山突然很為沈明庭感到冤屈,天地可鑒,沈明庭沒有找替身的心思啊!徐溪山暗自思忖,這一次看見熟人的感慨又壓過了自己的腦子,下一次再報自己名号,可千萬不能再報真名了。
喬骁的嘴過了兩年,比以前的“甯折不彎”要圓潤多了,隻是好像往另一個極端去了,都會陰陽怪氣了。
沈明庭默默聽着徐溪山和喬骁的對話,一言不發,隻是很淡漠地看着喬骁,半晌,又無奈地看看徐溪山。
徐溪山手握成拳,抵在唇邊,道:“......嗯,可能吧。說起來,喬大人你們來得早,知不知道這塔該怎麼進去?”
一說回正事,喬骁便正經起來道:“光明正大地進去。”
沈訣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看喬骁說得那麼輕松,就跟灑灑水一樣,好奇道:“不會有什麼禁制之類的嗎,一個妖氣這麼重的地方。”
喬骁嘴角松了松:“鎖妖塔,當然是隻對妖怪有禁制,你哪裡見過對人有禁制的鎖妖塔。”
沈柏道:“不錯,我們直接進去。”
沈訣又問:“進去了,然後呢?”
“然後......”沈柏擡起頭,“直上塔頂。”
鎖妖塔總共有十五層,越往上走,關押的妖怪越厲害,但是從第十層開始,每一層都是空的,因為日前的世界,再也找不出比被關押在第九層的壽椿還窮兇極惡的妖怪。
聽完這個說法,徐溪山表示:“那個壽椿的兒子就該被關進第十層,他簡直精神不正常。”
沒說笑幾句,幾人便收整好了形狀,準備出發。
清點人數時,才發現剛剛還跟他們一起過來的易雲天,卻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似乎在喬骁過來打招呼的時候,就已經跑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沈柏淡聲道:“不等她了。”
“等等。”徐溪山道,“去找找她吧,待會兒這麼多捉妖師進場,她一個人在這海裡,太不妥當了。”
沈柏皺了皺眉頭,道:“我信守承諾,把她帶到海裡已是仁至義盡,我并沒有承諾過要帶她進塔。”
徐溪山一聽這話就不爽了:“人家不還是給了你避水丹嗎,本來就是等價交換的事情,你怎麼說的你對别人像是有什麼恩賜一樣。”
沈柏橫眉倒束,冷笑一聲:“看不出來,徐大公子竟如此維護那個初次見面的小雲姑娘。”
徐溪山皺了皺眉頭:“陰陽怪氣什麼,什麼叫如此維護,你這個人有沒有同理心啊。”
“哦?那現在各方捉妖師都已進場,到時候我們家的進度落後,功落他家,徐公子,你一個門客能擔得起這麼大的損失嗎?”沈柏咄咄逼人。
徐溪山也不甘示弱:“進個毛啊,你看看現在誰進去了,說話誇大也不是這麼誇大的吧。退一萬步說,就算有耽誤時間,那也是你們自己不會做規劃和決策,什麼功都是你的,什麼鍋都是我的,你想得還好嘞。天底下要是真有這麼好的事,我看你也别天天出來捉妖了,就在你們家院子裡張着嘴等餡兒餅掉下來就是了。”
兩人正劍拔弩張之時,沈明庭突然道:“如果你們想進去,可以先進去,我們在外面等。”
“我們”是指代的誰,已經不言而喻。沈柏滿腔的腹稿全被吞了回去,她面色不善地剜了徐溪山一眼,下令道:“等着。”
喬骁就在旁邊默默看完了這一切,罷了,饒有興趣地看向徐溪山,想說什麼,又看着明顯還在氣頭上的他,又閉嘴了。過了一會兒,她道:“那我就先帶我們家的人進去了。”
沈柏臉色更黑了,但她看一眼沈訣,後者也悄悄往沈明庭那邊挪了幾步,她瞬間被這個動作氣得不輕,她一個人,帶着一堆水平參差不齊的捉妖師,還不好和其他世家攜手,進去就是送死的份,于是隻能眼睜睜看着喬骁帶着一隊人馬率先進了塔内。
約莫過了幾分鐘的時間,易雲天終于從角落裡跑了出來,她看見還站在原地不動的幾人,明顯一愣,随即趕忙跑過來,皺巴個臉,感動地說:“原來你們還在這裡等我!我以為你們早就進去了!太好了!”
徐溪山問:“你去哪兒了?”
易雲天微微低下頭,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看看這座塔。”
徐溪山眉頭一跳,但不好對一個女孩子發作,隻悶聲道:“這鳥不拉屎的地,除了我們幾個都沒人,别亂走。走吧,進去了。”
易雲天路過沈柏時,她微微一擡頭,就看見沈柏不善的眼光,心頭一陣莫名其妙後,老老實實聽安排站到前面去了。
“鎖妖塔内每一層妖怪都不是等閑之輩,這個,拿好。”沈柏邊走邊從兜裡掏出一整疊符咒,挨個發了下去,發到易雲天時,明顯停頓了一下,随後恢複如常,“如果在塔内感覺堅持不住,就把這個符撕碎,它會送你們出去。出去之後,立刻去傳遞消息。”
徐溪山揣好符紙,走在沈明庭身側,悄聲道:“我跟你姐才吵了架,要不要不受她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