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導艙就像個大型的透明魚缸,四十五度角擺放在誘導室中心,底部連接着各種線和管子。
白予安把上衣脫掉,輕輕靠在誘導艙底部,醫生過來在他身上紮上各種導管,導管的另一頭連接着艙壁,他被戴上心率手環,方便檢測心率。
後脖子被一個半圓形的軟墊包裹起來,暖暖的。
蘇柏昌遠遠站在門邊看着他。
白予安心裡叫苦不疊,卻不敢表現出害怕,隻能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他最後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氣,誘導艙的蓋子很快合上,白予安感覺自己像是躺在棺材裡,“棺材闆”緩緩蓋上,把他和外界隔離開來。
這個誘導室裡隻有蘇柏昌一個是alpha,為了避免信息素對誘導數據的影響,他等艙門徹底關上才慢慢地走過來,沖白予安豎了個大拇指。
白予安聽不見他的聲音,但是能看得到他的嘴型,應該是喊了加油兩個字。
他沖蘇柏昌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
誘導艙慢慢平放下來,分化誘導現在開始。白予安的腺體開始發熱,大腦昏昏沉沉的,四肢麻木無力,小腹也開始脹痛發熱,那是他的生殖腔所在位置。
随着時間慢慢推移,脹痛感愈發劇烈,白予安眉目緊擰,牙齒緊緊咬着下嘴唇,雙手握拳,呼吸速率加快,額頭上的冷汗彙聚成汗珠流進頭發裡。
才半個小時過去,白予安似乎已經疼得有些虛脫了,他似乎很想蜷縮起來,卻因為四肢麻木無法動彈。
蘇柏昌抱臂坐在椅子看着顯示屏上一直跳動的數據。
“他看起來很難受,要不要先暫停一下?”蘇柏昌看向旁邊的老醫生。
“這個機器一但打開就無法停止,必須等兩個小時之後它自動停止。”
蘇柏昌了然,出門打了個電話。
“他難受關我什麼事?”
“段總,他不是您高價從諾爾沃挖過來的嗎?”
“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蘇柏昌:“……”
“沒有。但是他現在很需要您,您的安撫信息素可以讓誘導效果更好……”
“不好意思我要開會。”
……好冷漠的聲音。
“嘟~嘟~嘟~……”
電話被挂了。
蘇柏昌面無表情地回到誘導室,發信息告訴潭小莫十二點之後再來,他不想讓小莫看到這個場面,怕會吓到他。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數據飙紅,尖銳的警報聲在空間裡反彈,讓人耳膜刺痛。
“他昏過去了!”有醫生喊道。
蘇柏昌立馬站起來長腿一跨走了過去,看着艙内嘴唇蒼白雙眼緊閉的白予安,“……啧,不能暫停。”
他看了眼時間,20分鐘過去了,不知道段總現在開完會沒有。
他決心再搏一回,一邊撥号一邊走出誘導室。
第一遍沒接,他又開始撥第二遍。
“嘟~嘟~嘟~”
終于在他撥第五遍的時候被接了。
“段總您好,白予安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已經昏睡過去,誘導過程沒辦法中斷,需要您過來一趟。”蘇柏昌語速飛快卻又顯得十分鎮定。
段逸沉默了一會兒,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那張可愛又帶着倔強的面孔出現在腦海裡……
他眯了眯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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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鐘,段逸西裝革履地出現在誘導室門口,喘息有些急促。
“我要怎麼做?”
“隻要釋放安撫信息素就好了。”蘇柏昌給他開了門。
段逸看着艙裡面色慘白的小omega,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沒人看得出來他在想什麼。
誘導艙的門其實是有幾個小洞的,蘇柏昌按了個按鈕,小洞被打開,段逸釋放的安撫信息素從小洞鑽進去,把裡面虛弱的人輕柔地包裹起來。
蘇柏昌已經退出了誘導室,畢竟兩個alpha在同一個封閉空間裡很容易就開始打架。
在接觸到段逸信息素的一瞬間,白予安緊皺在一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整個人恢複平靜,像是在睡覺一樣。
在公司裡,段逸是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總裁,對工作要求極高,員工們都對他敬畏有加。但在醫院裡,當他看到白予安痛苦的模樣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他釋放安撫信息素時,動作輕柔,眼神專注于白予安的狀态。
“好了好了,數據慢慢恢複跳動了。教授!要不要叫醒他?”
“不用了。”段逸清冷的嗓音響起,“他已經醒了。”
艙裡的人本來是側着頭,嘴唇緊抿的,現在他的頭已經轉正了,嘴巴微微張開慢慢地喘息着。醒是醒了,但是眼皮沉重得擡不起來。
段逸晦暗不明的綠色瞳孔裡倒映出白予安的身影,光着的上半身幾乎沒什麼肉,不明白那些管子是怎麼紮上去的。
不知為何,段逸腦子裡突然萌生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他居然好奇白予安長胖後的樣子,會不會像他的信息素味道一樣很可愛……
等他反應過來他在想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搖了搖頭,把腦子裡那些奇怪的想法甩掉,作為對所有omega都沒感覺的高冷alpha霸總,怎麼可以對一個不熟的omega有這種奇怪的臆想。
“心率正常,血壓正常,呼吸速率正常……各項指标均正常。”醫生在觀測數據。
“好。還有多久。”
段逸仍然面無表情。
醫生望着平穩下來的數據,松了口氣:“大概還有四十分鐘,有您的安撫信息素幫助,誘導過程順利多了,患者還不用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