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水回神，搖頭：“沒事……這個小姑娘我認識，我能領走嗎？”

賀時彰猶豫了一下，把牧水拉到外面，低聲問：“你真認識？”

牧水面不改色：“嗯，認識。”

賀時彰看了他一會兒，甩甩手：“行吧，趁還沒交到别人手上，你趕快領走吧。”這樣的事情本來不合規矩，但賀時彰和牧水近十年的交情了，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餘星海接收到賀時彰的眼神示意，把小姑娘遞給牧水。

“好香……不想走。”牧水聽到小姑娘身上發出的低低的次聲波，小女孩被交出去，有些不情不願。

然而她的抗拒還沒來得及表現出來，牧水就用含着威脅的眼神瞟了一眼這個正要擺出瑟縮的動作的小妖，向她伸出了雙手。

小女孩滴溜着雙眼，最終還是屈服于大魔王的威勢下，順從地被牧水抱了過去。

“走了。”牧水抱着小姑娘轉身，“包裡有早飯。”

賀時彰聞言，欲言又止幾下，最終還是從包裡掏出早飯來啃。

牧水抱着小女孩離開，站在家門口，忽然覺得自己家有變成托兒所的趨勢。

他掂量了一下手裡小女孩的分量，覺得把人直接丢掉實在不厚道，輕歎一聲，還是把人放進了家。

雲正在沙發上睡覺，發絲柔軟地貼在他白皙的臉頰上，呼吸放得極輕，像一尊雕像，沒什麼活氣。

小女孩直勾勾地看着雲，仿佛被什麼極具誘惑力的東西吸引，身上隐隐發出先前一樣的次聲波，她喉頭動了一下，半晌才收回目光。

似乎是被驚動了，雲睜開了眼睛，朦胧間迷糊地和牧水打了個招呼。

牧水放下小女孩，問她：“你叫什麼？”

小女孩不講話，就這麼和牧水對視，手裡的小狗玩偶歪着腦袋，眼睛裡透着異樣的光澤。

牧水放開了些感知，感受到小女孩身上雜亂無章的聲音，仿佛成千上萬個意識同時發表者自己的想法，聒噪異常。

牧水被灌了一耳朵的噪音，忍不住收回了感知。

牧水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這是燈塔教給他的，他向來把燈塔交給自己得東西用的很好，當然，在現在這種被上了禁锢的情況下，燈塔教自己的小法術也是為數不多的能讓自己傍身的東西了。

燈塔總是知道很多新奇的東西，在各個領域都有涉獵。本來是燈塔水母這樣柔弱的種族，卻憑借着詭異多變的各種術法走到了海洋裡大多數生物都無法企及的地步。

牧水聽了小女孩身上龐雜的聲音，也大概明白了對方大腦裡是一個怎樣的混亂狀況。她之所以不說話，多半是因為腦海中同時存在的獨立意識過多，自身的主觀意願被埋沒了完全，難以表達出來。

這時，小女孩手中的小狗玩偶的縫線嘴巴裂開一條口子，尖細的聲音發出來：“我叫白佳嘉……”

玩偶的嘴巴一張一合，眼睛裡光彩異常，仿若活物。

“我說不出話，隻能由小白傳達。”白佳嘉用手中的小狗玩偶說。

小白頂着一身和白佳嘉一樣蒼白的顔色。或許是使用力量過度的緣故，白佳嘉的體色更偏向了石灰粉那樣的蒼白，虹膜上僞裝成白化病患者的彩色虹膜也隐隐約約有消失的迹象，取而代之的是細密的黑色裂痕，有種詭異破碎的美感。

可惜牧水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何況是對這個外形隻是個小姑娘，連“香玉”都算不上的一坨真菌。

他雙手插在衣兜裡，問白佳嘉；“被人類看見并撿走，你什麼打算？”來自深海的極寒與高壓在說話間釋放出來。

白佳嘉呼吸一滞，眼淚一下子被逼了出來，她慌張地辯解：“那個人身上有我喜歡的味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我不知道……”

小白傳遞着白佳嘉的話，嘴巴揚起詭異的怪笑。白佳嘉摁住手中有些失控的小白，眼圈紅了一片。

牧水看着詭笑的玩偶，皺了皺眉，莫名的熟悉感讓他隐隐不安。

“這個玩偶，是别人給你的嗎？”牧水表情有些嚴肅。

白佳嘉吸了吸鼻子，略微帶着點鼻音：“嗯？”似乎不明白牧水問這個幹什麼，她搖了搖頭：“不是的，是我自己的。”

牧水得了答複，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多疑了？

可是這個玩偶身上，似乎帶着些熟悉卻不詳的氣息，牧水再仔細看了看那隻玩偶，怎麼也無法在自己的記憶裡找出對應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