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牧水咕哝。
眼睛還是不太舒服,牧水又擡起手,卻忽然想到剛剛南慎組織自己揉眼睛的場景,有些莫名的心虛,半路上把動作改為了摸摸鼻子。
南慎将牧水的小動作看了個完全,不由得輕笑一聲。
還是和原來一樣好猜。
“可是他早就把你忘了。”南慎的腦海中,呓語突然響起。
“從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人守在過去。”南慎的身子略微一僵。
“他不在乎你,他在警惕你……你甚至都比不上他身邊那個弱小的人類。”聲音在幸災樂禍。
“沒人在乎你,就和以前一樣,嘻嘻。”
南慎深呼吸了一口氣,胸中長滿獠牙的野獸不停的叫嚣。
不要放開,不能放開……
要讓他隻有你,你也隻有他……
南慎藏在衣兜裡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他的呼吸在那聲音的呢喃下有些紊亂。
不能這樣做……他一遍遍地重複,不能被影響,不能犯錯……
“南慎,”走在前面的牧水看他落後了,喊他,“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南慎微微擡起頭,向牧水笑道:“沒什麼,來了。”而後快步跟上去了。
他整個人還是溫和自持的樣子,似乎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别。
牧水本來想再把南慎也送出去,但此間主人顯然不會再讓他如願,即使他有這個想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後面的事會很危險。”牧水看着南慎,認真地向他說,“無論發生什麼事,自保為重。”
南慎略微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沒說出來。
越往裡走,陰森的朽氣就越發深重。
牧水有些不悅地皺着鼻子,除了那撲鼻的惡臭外,濃重的死氣也正無孔不入地侵蝕着牧水的身體。
這樣的侵蝕或許對普通人沒有多大影響,但是對于妖怪妖力的施展會産生巨大的限制。
燈塔留下的符咒草稿在這樣高濃度的死氣中起到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
現在的牧水已經到了隻能動用簡單能力的地步了。
但行至這一步,已經不能退卻,他感應到,有許多被控制着的普通人正湧向這裡。
特調組發現異狀再趕來花費的時間必定不少。
現在能在這裡進行幹預的人隻有自己。
忽然,整棟樓房活物一般地動了,一時間天旋地轉。
水母運動能力不強,遇到動态環境隻有随波逐流的份兒,這是種族缺陷。
牧水沒能在這樣的環境巨變中站穩。
但南慎在感受到變化的一瞬間就緊緊地抓住了牧水,他周身的氣息陡然變化。
在翻轉變化的世界裡,牢牢地定在原地,仿佛這個混亂之地的唯一定數。
他擡起頭,迎向牧水驚訝的眼神。
然而這并不是開始,因為失重脫離地面的牧水瞬間受到了蟲母的攻擊,整個人的靈魂被拉入了蟲母制造的幻境之中。
蟲母一擊得逞,樓房的變化戛然而止,如同它的突然開始。
南慎接住倒下的牧水,神色晦暗不明。
牧水的軀殼失去控制,流露出牧水半妖的樣子。
漸銀的發絲從他肩上垂落,他雙目緊閉,模樣疏離又脆弱。
南慎輕柔地扶着暫時失去靈魂的牧水,讓他躺在自己身上,耐心地替他理了理微亂的鬓發。
一片靛青色的鱗片出現在他的手心,南慎用繩子穿過鱗片上被人為鑽出的小孔,将其做成項鍊的模樣,為牧水戴上。
不長眼的蟲子上前攻擊,南慎依然溫柔地替牧水整理着他的頭發和衣領。
一條長龍的虛像破影而出,做出長嘯的動作,霧氣彌漫開來。
蟲子們的動作驟然一頓,忽然紛紛将鋒利的前足紮進自己的體内,自己對自己進行着可怕的虐殺。
四周都是七零八落的蟲屍,南慎神态溫柔,輕輕碰了碰牧水的臉頰。
“快些醒來吧,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