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出困獸一樣的嘶吼,身上皮膚被傀儡絲割出血痕,心髒仿佛被挖掉一樣劇痛——也沒關系了,隻要能讓他離牧水遠點。
南慎掙脫鉗制,靈力凝成一線,向樂激射出去。
另一邊,牧水找到蟲母,淬滿劇毒的水箭随着他的指令刺向蟲母的複眼。
蟲母龐大的觸須抖了抖,鐵鞭一樣揮過去。
水箭在半空中被揮散了,綻放出水花灑向蟲母,如濃硫酸一樣在蟲母的表殼上腐蝕出點點白斑。
蟲母在劇痛中停頓了一下,但下一刻,銜尾蛇衍化出紛繁的花紋,将它的身體束縛得更緊。
它退縮的動作消失,轉而翕動翅翼,朝着牧水發出幾乎與生物細胞同頻的聲波。
一層薄薄的水膜展開,消弭掉緻命的聲波。
但牧水還是被波及到了一些,他喉間泛上腥甜。
寄生體們得到蟲母的号召,潮水般的湧進狹窄的蟲巢。
被寄生的人身體發生了明顯的異變,有的生出了雙翅,有的手臂變成了鋒利的節肢狀。
牧水能感受到他們身上雜亂的生命氣息,無一例外的,他們都還活着,都能夠在脫離寄生之後恢複原狀。
幾個寄生體聯合着攻擊牧水,牧水本可以一擊緻命,但還是收手了。
他并不想在這件事情結束後,因為殺人中斷自己在人類社會中的生活。
水箭化為細網,隻反過來攔住那些寄生體。
牧水畢竟實力受限,僅靠體術已經無法攔住源源不斷的寄生體。
他深吸一口氣,一張小紙片魔術般的出現在他手中,代表着燈塔的幽藍色妖力散發出淡淡的光輝,結出夢幻的泡泡,将寄生體盡數包裹其中。
沒有了寄生體的侵擾,他終于能夠專心對付蟲母了。
蟲母外殼堅韌,牧水的攻擊對它而言輕飄飄的,隻有帶有劇毒效果的攻擊才對它有效。
牧水靈活地在蟲母周身遊走,逼迫它不斷暴露自己的弱點,在對那些弱點一一打擊。
蟲母笨重,對于這種騷擾行為無可奈何。
牧水看起來輕松,實際上他身體裡的力量已經快要耗盡了,他不能放過任何一次機會,這樣的場面下幾乎沒有容錯。
也是在這時,蟲母背上的銜尾蛇印記突然遊動,蔓延在了牧水身上,牧水所剩無幾的力量一下被吸了個幹淨。
蟲母晃動着它的身軀,狠狠地撞開牧水。
牧水整個人如同炮彈一樣橫飛出去,強大的力道貫穿牆壁,混凝土的碎塊嘩啦啦地砸下來,将牧水半埋在裡面。
牧水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流下,是血。
銀色的血液淌過臉側,和着汗浸濕睫毛。
牧水眼前模糊不清,大腦甚至有一瞬間的停擺。
果然這樣的活動還是不太适合現在的我啊,真是狼狽……牧水伸手揩了一下正往下流的血液。
“我已經沒有能力求得一個完美的結果了,燈塔……我已經盡過力了。”牧水的嘴角勾起一抹摻着冰碴的笑。
牧水身上的禁制“嗡”地震動,幾乎要被洶湧磅礴的妖力震出豁口。
妖力凝成半透明的水鞭,着萬鈞之勢劈向敵人,滿是森然的殺意。
一道道鐐铐出現在他的脖頸上,手腳上。
十八道鎖鍊,十八道禁制。
那是作為他之前觸及禁法地懲罰,是他身為戴罪之人的證明。鐐铐阻止着他完全釋放他的力量。
強行破開禁制會帶來劇烈的反噬,讓本就受了傷的五髒六腑再次遭難。
但在他的攻擊形成之前,茫茫白霧卷住他的身形,撫平他體内翻湧的妖力。
牧水落入了一個白色的空間。
“牧水。”雲扶住搖搖欲墜的牧水。
他看見牧水身上纏繞着的枷鎖,規則印記緊勒着他的脖頸,束縛住他的雙腳。
牧水借着雲的力站直了身子。
雲眨眨眼,看着牧水,忽然覺得面前人的身形好單薄。
他從未見過牧水如此脆弱的樣子,記憶裡的牧水,總是能解決自己的問題,總是能變出大大小小的禮物送給自己,總是能讓自己安心。
原來,牧水其實已經很累了。雲想。
“雲……你怎麼來了,這裡很危險。”牧水沒來得及深想。
雲低頭看牧水緊握到指節泛白的手,主動上前給了牧水一個擁抱。
少年還未長高,擡高了手臂才能攬住牧水的脖子。
他輕輕拍了拍牧水,湛藍的眼中滿是甯靜。
他認真地說:“别擔心,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