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輕輕的住墨守塵,隻是如蜻蜓點水一般很快離開。
墨守塵一愣,卻沒有反抗。
陳一牽住墨守塵的手,聲音有些沙啞:“我被發現了。”
“這裡面有異族人,那個瘦男人發現了我,但是他沒說,還向我笑了。”
陳一說的更加詭異,但事實也的确如此,墨守塵服下片刻便好了許多,他詢問道:“什麼族人?”
墨守塵猜測是西北的蠻夷。
陳一也印證了他的猜測,的确是蠻夷人。
他運了運内力嘗試,雖有些吃力,但抵擋白日裡的那群喽啰是沒問題了,藥效還在發揮作用,墨守塵不打算久留。
慕容雲的聲音他也聽到了,他現在喝醉了正迷糊着,不代表他醒了還是個軟兔子好捏,到時候想跑就跑不了了。
陳一點點頭,準備與墨守塵一同躍出驿站去,卻不想剛好撞上了回來負命的手下,那群人手裡還拎着被打成豬頭的劉長盈,和看起來虛弱無比,柔弱不能自理的太監壽慶!
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刀光劍影閃花了劉長盈的目光,靠在牆上看着小皇帝一馬當先大殺特殺,他不禁再次震驚小皇帝身手不凡。
之前是他愚鈍了,竟然借着自己多讀了幾本書就這樣誤會小皇帝。
看着刻意僞裝與他一同畏縮在牆角的壽慶,劉長盈心中暗罵這個還他們被捉的混蛋。
墨守塵的動作依舊有些遲鈍,看着陳一不停地回頭顧忌自己,他不用内力,一個巧妙的借力,滑劍将陳一面前的兩名黑衣人地武器一齊奪下。
他在告訴陳一先保護好自己,回頭看他的機會很容易就被人看出破綻,畢竟這些人可都是一群以殺人為天職的怪物。
按理來說,陳一打不過這群内力深厚的刺客,隻是他實在是天生神力,對于刺客們内力加持的招式在他絕對的力氣面前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加之陳一身手敏捷,所以刺客門根本不敵陳一。
陳一很強大,但同時破綻也很明顯。
他們卯足了勁想要借助陳一走神的瞬間或者粗心大意的時候給予緻命一擊。
墨守塵的提示并沒有讓神經大條的陳一認識到自己的弱點,一次不小心,終于被人抓住了機會。利劍刺穿了陳一的肩膀,他不禁發出一聲痛呼,眼淚直流。
刺客們乘勝追擊,卻不想陳一并沒有因為傷勢而弱下去,反而像是暴怒的獅子一樣招式更猛,令人招架不住。
劈下來的長劍根本無人能擋,要麼棄劍,要麼斷臂,刺客們無力招架。陳一還在步步逼近,姣好的面容配上的委屈的模樣,讓誰也想不到自己就将要死在這個少年身上。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怪物!
慕容雲已經被驚動,想必很快便會來到這裡。墨守塵不打算和他對上,他帶着陳一便躍出了圍牆,當然,壽慶和劉長盈必然被他們一人一個一同帶出了此地。
刺客們緊追不舍,墨守塵隻能帶着一行人想祭台逃竄。
劉長盈集中運功為墨守塵清理餘毒,他清楚的明白,小皇帝就算再厲害,也隻能算作一個打手,要是想逃命,他們必須要靠墨守塵。
半圓月在缥缈的雲彩裡再次現了真容,笨拙的身體帶着一絲珠圓玉潤的富态,似是看戲一般看着祭台上的亂局。
慕容雲已經帶人追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那兩個蠻夷之人,看來慕容雲已經不再做掩飾,勢必今夜取他們性命。
墨守塵下意識的讓陳一躲在了自己身後。
劉長盈費勁所有内力為他壓制火毒,墨守塵短期内可以使用内力,最好的結果就是與慕容雲兩敗俱傷,然後趁機逃脫。
自己的手被身後的少年緊緊握住,夜色之中,墨守塵竟有一絲缱绻。
血腥味在衆人的鼻息間蔓延着,陳一拿的金瘡藥沒白拿,血液很快止住,他又偷偷丢給了壽慶,隻是傷口的确流血少了,但劇痛卻在刺激這陳一的大腦,他現在看什麼都無比的暴躁。
“廠督大人看來氣色不錯啊。”慕容雲調笑道。
他攬着身邊妖異的蠻夷男子,似是調情似的捏了捏了男人的鼻子。在寂靜無聲的祭台,男子發出一陣讓人臉紅的聲音,似乎并不把這所謂對上天的“祭祀”放在眼裡。
墨守塵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握緊手中的長劍。
慕容雲這般悠然自得,對于捉拿或者殺死他們一定早就布置好了人手。
隻是很奇怪,慕容雲竟然将刺客全部退下,反而自己站在了最前面,與墨守塵不過十米之差。他炫耀似的張開雙臂,先是自我欣賞了一番自己的雄偉姿态,又轉頭笑對墨守塵道:“守塵,怎麼樣,本王穿上是不是威風凜凜?”
墨守塵身上穿的是陳一的衣服,與慕容雲身上的極為相似。但言下之意,還是說陳一配不上這套衣服。
墨守塵沒說話,陳一卻笑了,他道:“好看啊,太好看了。”
“朕真是萬分榮耀,攝政王竟然不嫌棄朕的汗液穿朕的衣服,”少年直起了肩膀,走出了墨守塵為他提供庇護的陰影,月光下,是極為美豔的面龐,深邃的五官竟與那異族人有同樣的詭異感,“朕昨夜發燒,祭祀服被捂了一身汗,朕被熏得頭暈眼花,才換上了守塵身上這身,怎麼今天攝政王就穿上我昨夜的衣服了?”
“我大周的宮人如此厲害?竟然将繁複不能水洗的祭祀服一夜之内便打理幹淨?”
“還是說攝政王您對朕情深意切,急着聞朕的氣息呢?”
陳一笑道。
雖然為皇帝,但他深受母親源姬的熏陶,露出真相的時候總能一言一行都帶着些許媚态。
音容笑貌讓所有人為之一陣。慕容雲原本聽到第一句是生氣的,但是聽到後面,他心裡甚至有些癢癢。
墨守塵想将陳一拉回來,但少年極其堅定。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青筋蹦起,墨守塵知道陳一這是生氣了。
陳一此行進步極大。平日裡陳一也就隻敢對自己說些胡話,就連對着那些有些官職的宮人都唯唯諾諾的,看着攝政王更是躲在自己的身後打哆嗦。
少年眉宇間帶了幾分自得,就連墨守塵也不知道陳一在此種境況是怎麼來的這股自信。但少年現在的确已經龍氣初現,有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勢。
陳一眼中的水光讓慕容雲已經開始想着等自己的登上皇位,定要把這個小皇帝鎖在深宮之中,夜夜看他這番模樣。
看着慕容雲失神,陳一不禁笑着眯了眯眼睛。
“嗤呲——”
沒人能看小皇帝的影子。長劍揮舞濺起了沙塵,衆人還沒來得及眨眼睛原本與陳一數米之隔的慕容雲已經被人刺穿了左肩。這劍原本是沖着慕容雲心髒來的,隻是慕容雲也不是善茬,自然能躲開,隻不過陳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就連他也躲避不及,被整個刺穿了左肩。
陳一反應極快,靈活的用劍在裡面大力攪。
而這一切,都隻是眨眼間的事情。
塵土做掩,陳一已經後躍會了墨守塵的身後,一如之前那樣畏縮在了陰影之中。
“偏了,怎麼辦啊——”陳一已經帶了哭腔。
墨守塵抿唇,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在這種時刻,他不僅沒覺得命在咫尺的威脅,還有種愉悅的放松感。
這一次,是他牽上了陳一的手腕。
慕容雲捂着左肩氣急敗壞,他下令刺客将人圍住,但對陣的卻是那兩個蠻夷人,同時還有一個長相詭異的......怪物。
那怪物一直隐匿在黑暗之中,竟然沒有人察覺到。
來人......來物身體佝偻瘦弱,身上是各種罪刑的印記,他已經看不出鼻子嘴巴,眉毛也滅了,整張臉上隻有大大小小五個“洞”。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