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狼孩就給過情報說四十萬大軍早已暗自壓境,雖不完全屬實,但的确有十萬精兵在戎貞南境駐營。
戎貞的軍隊南下很快,自打立春開始,邊疆就開始戰亂了。
大規模的戰争尚未爆發,隻是打着交流名義的小打小鬧騷擾的大周着實頭痛。
墨守塵知道,戎貞此法不僅是想試探他們的實力,更重要的是想拉鋸到夏日,牛羊充備,士兵修整充分時給大周一記重擊。
至于為什麼現在便出兵,大抵是因為戎貞連年饑荒已經鬧得百姓人心惶惶,他們急需要轉移矛盾,又加之慕容雲的催促,才提前發兵。
墨守塵向來不在意什麼人性。
打着交流的名義燒殺搶掠,那墨守塵便借着招待的名義極力反擊,絲毫不怯。凡來犯者悉數擒住“招待”,無論是百姓還是周兵,“招待者”賞金五十兩白銀。
但凡被招待的敵寇,少有幾個能豎着走出邊城的城門。
在墨守塵的默許,甚至刻意引導下,原本就民風彪悍的邊疆百姓自發性的對敵寇處以極刑,有些被敵寇傷了身體,殺了家眷的,手段更是殘忍,又是饒是東廠,也不由得稱贊一聲“好手段”。
“這樣未免也太殘忍了,兩國之間就沒有和平共處的餘地了麼?”陳一托腮看着墨守塵手中的文書,皺眉憂歎道。
劉長盈,左昌德,壽慶,包括墨守塵都齊齊看向陳一,眼神無一不帶着訝異。
這句話放在幾月前從小皇帝嘴裡說出來,他們都不會太在意,頂多心裡吐槽一句婦人之仁。
可是現在......
要知道,小皇帝連着幾日在朝堂上對着查出來的貪官污吏高斥着處以淩遲之刑,言語間的恨意似是要飛出利刃來。
前日墨守塵出宮辦事不在,陳一更是之間在朝堂上再次劍指慕容雲,二人劍拔弩張,要不是左昌德和壽慶給人來攔去,差點就真的纏鬥起來了。
小皇帝現在很怪異。
壽慶敏銳的察覺到。
陳一現在像是意識不到自己的殺戮,在墨守塵不在的時候,尤其明顯。
墨守塵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小皇帝的想法時而銳敏,時而遲鈍。提出檢舉司的決策以及後來的雷霆手段,雖然是意氣用事,沒有考慮到前因後果,但其遠見、膽識及用人之法但也絕不是泛泛之輩;可是後來提出來的謀劃,卻一直處于一種極其低幼的狀态。
就算前者頂多算個有想法但思想稚嫩的少年,也不可能說出後者說出的話。
是陳一在裝蒜?在牽着他們的鼻子走?墨守塵第一排除了這個想法。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看朕作甚?”陳一瞪着大眼睛,面對衆人的注視頗有些不自在。
墨守塵搖搖頭,道:“先戰分勝負,才能分水各平。現在戎貞一心搶占中原,求和隻能是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人的貪心不會得到滿足的。”
劉長盈點頭嚴肅道:“沒錯,必須要先挫平他們的銳氣。”
陳一懵懵的點了點頭,道:“我們就不能把戎貞打下來,一起做大周的領土麼?這樣不就和平了?”
壽慶失笑。要是能打的話早就打了,怎會百年僵持不下。
戎貞雖環境惡劣,但是民族凝聚力極其強大,人種也是善戰好鬥,即便空着肚子打起仗來,也能不要命的殺上陣,中原人根本避之不及,更何況主動去招惹。
墨守塵讓人繼續讀兵法去,不要在這裡擾事。待陳一端起書,他才回頭和衆人商讨起來。
慕容雲的兵符暫時還動不得,隻能借助劉長盈母族勢力暫時抵上,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待到朱家軍兵力不勝,必會被慕容雲那賊畜給反屠。
慕容雲的精銳部隊都南下,墨守塵自然都管不得。他把人插在了戎貞邊疆的部隊裡,處處離間。
經過試探,留在北方的軍隊大多有着報國的男兒血姓,雖隻聽命于虎符,但若是有慕容雲叛國的切實證據,讓他們直接聽命于朝廷未必不是沒有可能,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隻是行軍打仗,一時的疏忽便會直接導緻戰局的進退,如果時間不及,那麼他們便極有可能在軍隊混亂時被戎貞攻破。
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慕容雲叛國的證據,逼他當着世人之面叛國。
“這件事情我來做,你且讓朱将軍聯系舊部。至于函雲關一道的謝家軍,讓左昌德去。”墨守塵對着劉長盈說道。
大周還有一隻精銳部隊,便是前朝開國将軍謝含的謝家軍,其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以一敵百,現在由謝漢将軍七世孫謝崇荊掌管。隻是新朝高祖做皇帝名不正言不順,謝家并不效忠,而是居家遷徙至函雲關一帶做起了逍遙的“分封侯”,誰拿他們都沒辦法。
謝崇荊此人有本事,雖不待見當朝皇帝,卻對戎貞恨之入骨,十二歲便寫下“被甲扛槍做人雄,不破戎貞不丈夫。”如此豪壯之句。若是能把他給招攬,必定如虎添翼,對上戎貞怎麼也dei多三分勝算。
隻是小皇帝的事情,還需多加觀察。
遣退衆人,連陳一也被墨守塵忽悠去了玄清宮給人拿白玉暖婆子去了。
唯留下壽慶一人。
.......
——————————七日後
事情來的很突然,就連墨守塵也沒算到還會有這出意外。
邊疆百姓有官府的幫持越發猖狂,有一男子被熱血蒙住了眼睛,竟半夜縱馬狂奔三十裡,飛到戎貞境内北三十裡的軍眷營,連着幾把火把帳篷全燒了,行軍家眷死傷無數,其中不巧剛好有一位是主将夫人。
而更不幸的是,男子逃亡回境被擒,埋伏好的兄弟們竟然與追兵起了沖突。
如若隻是尋常沖突定然隻能算做是小大小鬧。
可他燒的是軍眷營,裡面的女人孩子在戎貞人看來都是勇敢,堅韌,極其值得敬佩的人,亦是他們其中某些人的心頭肉。
這一燒,燒破了原本還算厚實的窗戶紙。戎貞軍令如何墨守塵不知,但夫人孩子死于縱火的主将尹克爾已經帶兵攻起了城門。
戎貞部隊怒氣高漲,一時間打得周兵難以招駕。
謝家回拒了墨守塵的聯合,想必是不清楚目前朝廷的真正底細,不願摻和,此事尚在墨守塵意料之中,他讓陳一令慕容雲派遣将士抵抗外敵,将這燙手山芋暫且丢到了慕容雲的手裡,再做其他打算。
慕容雲自然不會全力迎敵,但是為了聲望,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将士去白白送死,壞了自己的名聲。他與戎貞通信,令雙方暫緩,切勿自損,墨守塵瞅的便是這個時機,慕容雲的筆信送了出去,卻将戎貞送進來的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