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朕去見見謝将軍?朕也早就好奇他了。”陳一瞪圓眼睛建議道。
謝崇荊之大陳一半歲,今年二十有一。傳言此人力拔山兮氣蓋世,一人足以抵萬鈞,且用兵之道,皆由萬赤山老祖所教,功力深不可測。
陳一早就無比好奇了。
墨守塵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的确該見見了。
劉長盈幾人卻像是看了曙光,仿佛下一刻謝家軍就要出兵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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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崇荊此行來的很不情願。
且不說路途遙遠,光是他自己就早對那草包小皇帝生出的埋怨,也夠他在路上氣好幾天了。
揮開圍上來的太監,謝崇荊叫道:“本将不講你們那些什麼繁文缛節,隻教陛下若是有事,那便請快快商議,不然,我謝家軍在宮外可就等不及了。”
“朕是不是該約他與外城相見?顯得咱們禮道些?”陳一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裳,一邊問道。
他早就聽說謝崇荊這人脾氣暴,現在估計已經生氣了吧。
墨守塵正捏着奏折看,聽陳一聞,隻是懶懶的搖搖頭。
“謝家銳氣這麼大,你該要些戾氣挫挫他們的。”
謝崇荊此人及其崇尚武力。他年少時到關外辦任務時有幸會過一面,确實天縱英才。
隻是比起遠超常人的小皇帝,必定還是有距離的。小皇帝那點戾氣挫不傷誰,但那驚人的武力絕對可以折服謝崇荊。
瞥了一眼陳一,隻見人撅着嘴木讷的“哦”了一聲,墨守塵不忍失笑。
呆子!
也就隻對着他一包淘氣使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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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紫金冠高束,象征身份的黑色蟒袍縛在身上,飽滿非常。丹鳳眼,鷹鈎鼻,本應是權臣奸佞的賊人相,卻因那鋒利如刀的劍眉和上勾如貓兒的嘴唇,隻讓人覺得這青年忠義的很。
“微臣謝崇荊拜見陛下!”
聲音嘹亮厚實,動作合乎禮節,讓人挑不出半分差錯。
是個知進退的人!
“兄長快快請起,”陳一半起身子,指着太監讓人趕快去把人扶起,口中念叨,“兄長舟車勞頓,不經休整便進宮看望弟弟,弟弟又怎能讓兄長行禮?”
說着恭敬之辭,陳一已經差人破例在金銮殿高堂上賜了座。
謝崇荊鳳眸一轉,看着比自己小半歲有餘的小皇帝,心中波瀾乍起。
東廠廠督“名滿天下”,他們雖沒有明面上的交集,但暗裡的争鬥合作數不勝數,年少時也曾機緣巧合見過一面:此人是個及其有手段的人物。
雖然聽聞最近京城的風言風語,但他也沒想到墨守塵此人真能被小皇帝給拿捏住。
哪怕進大殿之後,還都以為将要和他說話的會是墨守塵。
如今看着小皇帝的作态,看來倒真是有幾分手段!
龍椅旁賜座,可是曆代來前所未有的事情。如今卻發生在了他身上。
到底是福是禍,是真心還是假意,一切盡在未知,怒眉輕挑,謝崇荊心中波瀾。
謝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都該婉拒。但看着傳聞中昏庸懦弱的小皇帝竟是這般風華,他還就真想看看,這一坐,會招緻何種風雨?
他這麼想着,也如是坐了。
隻是坐之前,卑躬有禮的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方才應坐。
“兄長果真如世人所說,雄姿英發,無以倫比。”陳一笑道。
纖長的手指輕端起一壺清酒,陳一遣散衆人,親自為謝崇荊斟上。
墨守塵看着小皇帝像是忽然被附體一般的作态,心中又是一陣困惑。
…….
二人相談甚歡,墨守塵在一旁隻充作背景闆,原本擔心小皇帝露怯,現在看陳一與人聊的難舍難分,便無了擔憂。
隻是衆人皆不見,數十米之上的樓檐之外,停着一隻外形古怪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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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塵,朕頭疼,必是剛剛緊張了過了頭,等會兒上了擂台出醜了怎麼辦?”
陳一捂着腦袋,把身體埋在墨守塵懷裡痛哭。看模樣仿佛真得痛到難以忍耐。
墨守塵一邊給人按摩,一邊安慰。
他以為陳一怎麼也能堅持一會兒,沒想到才與人約好一起用膳後到擂台比試比試,一出殿門就又開始犯混。
隻是之前以為是陳一故意撒嬌,但是現在墨守塵卻不這麼認為了。
他給人按摩着,确定無誤沒摸到什麼異樣,但不安的心更加不安起來。
他與壽慶早有察覺,陳一就像是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的癡子。
每每遇到危難關鍵之時,總能挺身而出。以敏銳之眼光,迅猛之手段穩住局勢,但風波過後,幾乎每次都吆喝頭疼腦暈,要大肆玩樂幾天才好。
平日裡就混混沌沌,整日窩在他身邊混日子。
這樣怪異的行為,起初還生疑是皇帝的僞裝,隻是那次祭祀事件,以及陳一對他們一衆人的維護,便打消了這個懷疑。
他現在隻是怕陳一有什麼暗疾…….
有墨守塵内力的滋養,陳一靠在墨守塵的身上很快睡去,隻是還記着一個時辰後要與人用膳,嘴裡嘟囔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