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看,但别抄,要的是神韻。”李知合加了人聯系方式,給人發過去。
新人感激地點點頭,抱着手機到一旁領會去了。
大半夜的連着卡了四次,衆人也都疲累了,見李知合讓休息,紛紛裹着羽絨服小憩。
「陳一:猜猜我在哪兒」
李知合看着手機,嘴角不自覺勾起弧度,回複「在哪?」
還沒收到回複,就被人從身後捂住眼睛,隻聽見:“猜猜我是誰?”
陳一找過來了!
李知合詫異地回過頭,皺眉就要訓人。陳一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把人拉到暗處。
“我今天裹這麼嚴實,誰能看出來嘛!”陳一轉了個圈,給李知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一件寬大到看不出身高體重的超厚棉服,圍巾圍了兩大圈,還帶了黑色大針織帽——确實是認不出來了,但配上蒼白的臉色和豔麗五官,像個神經病。
不,這是在廢舊的荒廟,旁邊還有一無名墓群,他像個鬼,豔鬼。
李知合哼笑着捏了捏陳一的臉頰,眼神帶了幾分色氣,那舔唇的模樣,頗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意思。
“你幹嘛,你想野占戈啊?”陳一吓了一跳,連忙後退,“我可不幹這檔子事!”
聞言,李知合狠狠拍了陳一的腦袋,罵道:“看來肚子是好了,嘴又不老實了。”
“這也算髒話?”陳一一邊笑,一邊反駁。
晚上陰風陣陣,兩個人在劇組外漆黑的樹林裡擁抱,也不害怕。
陳一也是狗膽子:大晚上一個人能跑到這來,一不怕遇到意外。想到這,李知合還是把人訓了一頓。
“切,您是貴公子,這種夜山路,我小時候天天走,可不怕!”陳一擡起頭,一幅古靈精怪的嘚瑟模樣。
兩個人抱了會兒,李知合全心全意享受着愛人的擁抱,但陳一卻直探着腦袋往劇組裡瞧。
“看什麼呢?”李知合不滿意陳一走神。
他捏了捏陳一凍得冰涼的臉頰。
“看什麼,看看那個小狐狸精在哪兒呗!”陳一撅着嘴繼續尋找。
小狐狸精是誰,不用猜都知道是高冬賜。李知合不喜歡陳一這麼說一個敬業的演員,但知道這人醋性大,隻是說教了兩句便繼續親熱起來了。
————
李知合沒耽擱太久,七八分鐘之後就與人分别回到了攝像機前,陳一則是被他安排在了他身後不遠處的小帳篷裡。
新人演員找到了狀态,一條下來,雖然還是有些地方有瑕疵,但能十幾分鐘有這麼大提升,已經是意外之喜。借着人都還在戲裡,他補拍了幾段便直接過掉。
七皇子病死胡途廟,緊來着的是今年進京科考的青年秀才。一路走來遇到了不少奇人怪事,碰着這裡有一具乞丐的屍體也沒有大驚小怪,好心腸給人蓋了塊白布,便到廟内另一處烤火了。
夜裡暢談宏圖,皆是一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書生意氣。
寡言内向的美男子對應着現在的丞相王玉生,爽朗外向的大高個對應着死在菜市刑場的禮部尚書盧浔,清高矜傲的落魄貴公子,口舌毒辣的瘦子……
一切都對應着七年前王玉生一行人進京趕考的畫面。
他們的前輩逃不出去,他們又是否能逃得出去呢……
真實的世界是黑暗的,但總有光明。至少不會這麼黑暗。
可是李知合的這部影片,極度放大了這種層層疊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的影片似乎每一部都帶着強烈的奇幻與黑暗色彩。
到底是諷刺,還是内心世界的宣洩。
李知合似乎是拍上瘾了,比起前日的松弛有度,今夜的他明顯過分亢奮。
越來越濃烈的手段渲染使得拍攝畫面詭異而又美感十足。
疲憊的演員們在被李知合一一引導進去之後,也紛紛綻放出了驚人的顔色。
生活中的李知合是沒有感情的,但他作品中的情感色彩卻異常濃烈,濃烈到讓人感到窒息,又不可自拔。
電影沒有任何磨皮美顔,也不會疊過多的濾鏡,所有的燈光和參數都事先調試了許多次。
衆人看着屏幕上的實時畫面,與面前的真人表演,忽然也分不清了真實與虛幻了。
他們深深沉浸于此。
在場所有人,沒有進到戲裡的,恐怕就隻有陳一一個人了吧。
此刻的他看着帳篷外正在拍攝的演員們,忽然就打起了哈欠,躺在地上就呼呼大睡起來,沒有一絲想要沉浸進去的意思。
真是不給面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