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隻是最簡單的信息素注射,也就是所謂的臨時标記,但是赫斐結束的時候,陳一已經整個人癱在床上,連動彈一下都十分難受。
胸口劇烈起伏,他連抽泣都不敢太大聲。
赫斐赤着身下床,陳一依舊躺在那兒,兩個人就像是剛進行完那什麼似的。
聽到陳一愈發不能控制地抽泣聲,赫斐扭過了頭,陳一還在雙目無神望着天花闆哭泣。
“别哭了——”
一股無端的惱火在赫斐的心中膨脹四溢,他不喜歡看到陳一這樣。
但他也不想讓陳一更加難受,所以他壓低了聲音。
可即便如此,陳一依舊受到了不小的驚吓。今天的一切,是他和路瀾星确認關系将近十年都沒有做過的尺度。
他們從未相互褪去對方的衣服,從未如此相互親密地接觸。
他感受到赫斐對他的過分,同樣也感受到路瀾星對他的疏離。
明明心中愈發冷靜,甚至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漠與恨意逐漸生根發芽,但他就是很想哭。
他想要哭。
眼淚順着眼角慢慢地滑落,似乎象征了他的痛苦,也跟着一并流逝。
但是…他現在連哭泣的權力,似乎都沒有。
陳一感受到一陣脫力,他慢慢地壓低了自己的抽泣,取而代之地是無盡的疲憊與暈脹…
——
陳一發燒了,還是40度的高燒。
赫斐也沒想到陳一這麼虛弱,他僅僅隻是咬了幾口,注射了自己的信息素,就将人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明明對于陳一的抵抗,他很生氣,但看到陳一一直高燒不退的時候,他又…..有些難過…
晝夜不分彼此,在痛苦地時候,一樣的漫長、煎熬,在快樂的時候,一樣的短暫、易逝。
赫斐給陳一注射了退燒針,明明白天還有很多需要處理的工作,但他依舊選擇抱着陳一坐在床上,眼睜睜看着黑夜漸明,白晝過半。
但他絲毫不覺得無聊。
陳一還在昏睡,躺在赫斐的大腿上,遲遲不醒,或許是因為發燒模糊了他的意識,他的睡容罕見的安詳。
赫斐就這麼望着,一直望着。
他感受不到暗夜的消寂,感受不到黎明的生機,同樣感受不到上午的洋洋暖意,他就隻是這麼默默地關注着陳一恬靜安詳的睡顔,心中的一切困頓難受都跟着一同慢慢化解。
這對他來說,竟然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如果陳一能一直這個樣子就好了,赫斐這麼想着,全然沒有發現自己的思想早已經偏離軌道。
然而,剛從戰場中死裡逃生的帝國元帥,就不是這麼舒坦了。
首星收到的資料,是路瀾星受到輕傷,在現在的時代,隻是普通的貫穿傷或者骨折,已經是非常容易治愈的病痛,所以在得到路瀾星受到多處貫穿傷,但好在并無大礙的消息,所有人都沒起疑心。
但實際上,路瀾星傷得非常重。
進化蟲族的尖銳爪牙,直接刺穿了本就破碎的機甲,險些戳碎路瀾星的心髒和眼睛。
他整個人被搶救了整整兩天,直到現在,才度過了危險期,有了醒來的預兆。
路瀾星的幾個心腹圍在他的身邊,表情十分凝重。如果路瀾星中午前再不醒,他們就隻能上報帝國中央指揮中心了。
戰場不能沒有主帥。
但這樣的話,也意味着…
路瀾星辛辛苦苦得來的主帥之位,會被直接讓給别人。
他們因為在戰場上共同沖鋒陷陣,對這個omega心服口服,可是帝國的大部高層,可并不想讓一個omega,染指軍隊的核心。
“路瀾星,醒來,好麼?”申洲是第一個提出隐瞞軍情的軍官,他絕對是這裡面最不想路瀾星失去元帥身份的人。
他緊緊地握住路瀾星的左手,低聲道。
忽然,他感受到了路瀾星的回握,緊接着…
路瀾星的眼角,竟然滑落出一滴晶瑩的淚光!
申洲下意識怔愣了一下,緊接着,他心底好似被什麼重重的捏了一下,不停地悸動起來。
…
陳一…
是我對不起你…
路瀾星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亦或者說,是上天可憐他,給了他一場漫長的回馬燈。
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着自己和陳一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度過他人生中一個又一個重要的人生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