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元鹿起來逼問,陸綏隻好說這是陳妲教給他的唯一一首歌謠。因為他小時候常常夜啼,難以入睡,所以母親便唱了自己家鄉的歌謠哄他,故而家中隻有他會,連陸佑和陸紹都沒聽過。
原來陳妲是吳越人。
而後陸綏便病倒了。元鹿又一問,竟然是他昨天用風吹涼了身體給發燒的自己降溫,她也真是服了,以為他是果x王嗎?
“那是誰,你又背着我有了小情郎?”陸綏在床上睜開眼,和元鹿對視了一會,她才意識到他在開玩笑。
天奶,元鹿捂住嘴。他竟然有幽默感了!且還會娛樂化自己的苦難(不是)拿他這麼介意的事情開玩笑!
“你是誰,你不是陸綏,你被奪舍了。”元鹿嚷嚷着去摸他的天靈蓋。陸綏悶聲咳嗽着笑了起來。
他竟然心情愉悅了不少,道:“長生,我突然意識到,無論生也好,死也好,我們都是要在一塊的。我若是就這麼死了,能在你面前死去也是不錯,比我想過的許多病死的方式都要好。若有來世……便讓我做一隻狸奴也好,能伴你身側。”
元鹿的内心:哈喽誰還記得這是一場小小感冒怎麼突然開始生離死别環節了
元鹿的外在:(随便了給點面子吧)(執手)(深情)我要三花,狸花也行
陸綏淺笑,唇珠抿在下唇,整個人清逸中添了一絲病弱的楚楚之美,應道:“好。”
“好什麼好,喝藥!”
玩笑歸玩笑,當陸綏真的發現元鹿疑似有了小情郎的時候事情就不好笑了。
多日未歸家用晚膳,即便到家也是匆匆睡下,不和他多話。陸綏心中不安極了,連着幾日沒能睡下兩個時辰,同僚見到都問他怎麼看着憔悴了。
元鹿雖身無官職,卻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忙,在民間的聲望并不比名士大儒小,又因她做的都是實打實的善事,論起來在尋常黔首心中魏元鹿這個名字要比什麼清貴名流更有分量。
元鹿:慚愧。她的名聲當然離不開朋友們的多方運作。
更有另外一重原因陸綏悶在心中無法言說。那一味情蠱終究還是讓元鹿發現了。他每次放了血之後胳膊上總有淤青,從前元鹿粗心大意還以為是自己弄的,當然也有他刻意隐瞞的緣故。但後來他心中不安,擅自加大了放血的量,臉色實在蒼白,元鹿起了疑心,偷偷瞞着他查了些什麼。
再後來,便是她嚴肅地堵住他,向他逼問。
陸綏盡管再怎麼在這些年中養出了城府,但他在元鹿面前依舊無法招架。他根本鬥不過元鹿的。
無法可想,于是元鹿便知道了她每個月都要吃的“藥”究竟是什麼。
……
陸綏閉了閉眼,不願回想。二人果真大吵了一架,冷戰許久。最開始元鹿的态度并不激烈,隻是訝然和迷惑,以及讓他不要再做這種事。陸綏的雙眼通紅,耳邊嗡的一聲。後來不知怎麼,越說便越激烈,元鹿見他完全聽不進去話,無奈地扶額,說我們冷靜下來再說話吧,還有,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這句話落在耳中,像是一個離去的宣告。
她走了,徒留陸綏在身後,在穿堂風中枯坐到全身無知無覺。
他心中一寸一寸僵冷下去。自己這些年偷來的東西如今要盡數一一償還,果真貪心就會一無所得,可他,可他又怎能不貪戀?
沒了情蠱,元鹿怎會對他鐘情?她不過是被他糾纏得沒了法子,無奈之下才與他成婚。若有更好的選擇,又怎會看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