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剛出籠的,小心燙。”老闆熟練的夾起兩個包子,用油紙包好遞給她。
官清晚咬了一口包子,滾燙的肉汁在舌面濺開,她喉間溢出半聲滿足的喟歎,“味道不錯。”
老闆用汗巾抹着籠屜邊沿,笑容滿面道:“那可不,我這包子可是祖傳的手藝。”
官清晚咬住剩下半個包子摸向書包内袋,問:“老闆,多少錢?”
“五塊錢。”
掃碼支付後,她拎起包趕往書店。
轉過街角,一座玻璃花房猝不及防撞入視線。
水晶吊燈将暖光傾瀉在簇簇鮮花上,玫瑰的嫣紅與郁金香的明黃在玻璃上洇開斑斓光暈。
官清晚的腳步戛然而止。
暗綠絲絨襯布前,一束昙花正次第舒展玉瓣,冷香鑽進鼻腔的刹那,十七歲的夏夜突然翻湧而來。
--
“晚晚,這束昙花送給你。”朋友将花遞到她手中,眼中含着淚光。
素白花瓣沾着朋友指尖潮濕的汗簌簌輕顫,官清晚不解的發問:“為什麼要送昙花?”
溫熱的淚水倏然打濕肩頭,朋友發顫的呼吸纏着花香散開:
“因為昙花雖然短暫,卻足夠驚豔。就像你,雖然很快就要離開,但你的出現,永遠難忘。”
--
官清晚到達書店時,距離八點整還餘十多分鐘。
她擡眸,凝視着镌刻“古香書屋”四字的古樸招牌。
推門時銅鈴輕響,沉水香混着紙墨氣息沁入鼻尖。
五米高的榉木書架沿牆而立,典籍按經史子集分類碼放,黃銅銘牌在暖光下泛着啞光。
挑空天花闆垂落幾何造型玻璃吊燈,光線經米色紗罩過濾後,化作細碎金箔落滿織錦坐墊。
老闆沈雲是一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婦女,年齡不過三十多歲。
她正站在櫃台後,低馬尾随意垂在肩頭,手中捧着一本書,專注翻閱着。
玻璃台面上,手機屏幕亮着,顯示着一張證件照。
照片中的女孩眉眼冷冽,籃白色調卻将她狐狸眼的妖冶削弱大半。
銅鈴聲響起,沈雲合上書本,擡眼望去。
照片中的女孩正站在光暈下,眼尾弧度比電子像素生動十倍。
“上官清晚?”沈雲繞過櫃台,微笑着迎上前。
“嗯,您好。”
“叫我雲姐就行。”她沒掩飾眼底的驚豔,随手将垂落的發絲别至耳後,“簡單聊幾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
“今天不是大一新生報到的日子嗎?怎麼這麼着急就開始找兼職了?”
眼前女孩天鵝頸微垂的模樣,實在不像需要為賺取生活費的姑娘。
官清晚擡起清亮的眼眸:
“我想早點鍛煉自己,提升能力。”
“真是個要強的孩子。”沈雲眼底笑意更深,“這樣吧,先帶你熟悉環境,介紹主要工作内容。
你看看能不能接受,如果能的話,就可以開始工作了。
早點完成工作,也好早點回學校去。”
“好。”
水晶吊燈下,女孩側顔鍍着層柔光,沈雲越看越喜歡,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沈雲領着官清晚穿過書架構成的窄巷,一邊走一邊詳細介紹書店情況:
“晚晚,我們書店目前有兩名工作人員。除了你,還有一位男生,他也是盛大的學生,今年大二,算是你的學長。”
說罷,掃了眼挂鐘補充道:
“現在還沒到八點,他和你一樣,九點上班。等他來了,你們可以認識一下,以後可以一起來書店。”
官清晚點點頭,目光在書架間遊移,“好,我明白了。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她将注意力聚焦在錯位的書冊上,對即将到來的同事沒放在心上。
“可以了。如果有問題随時來找我,我就在收銀台。”沈雲往櫃台方向退了兩步。
“好,謝謝。”官清晚利落轉身,手指已搭上第一本歪斜的書。
今天是周日,清晨的甯靜還萦繞在書店每個角落。
店裡空無一人,隻有官清晚垂眸整理着沈雲交代的書架。
八點半剛過,玻璃門被推開,陸續有顧客走進來。
每位顧客收傘時,目光總要在某個角落凝滞片刻。
她早已摘下鴨舌帽,妥善安置在書包中。
暖色光暈描摹出女孩的輪廓,幾縷碎發掃過淨白的面頰。
清冽眉眼間偏生着顆殷紅淚痣,牽引着所有偶然投來的目光。
沈雲摩擦着茶盞邊緣,看顧客不着痕迹調整座椅朝向,笑意漫上唇角。
女孩整理過的書架前,咖啡區的上座率比往常高了一半。
她抿了一口茶,透過氤氲的水汽,看着座位漸漸被填滿。
*
晨光漫過烏柏枝桠,書店木門被急匆匆推開時,銅鈴蕩出清響。
宋淮安單手撐住玻璃門,初秋的晨風掀起他微卷的鬓發,露出泛着薄紅的臉頰。
沈雲從書堆中擡頭,指間還拈着枚烏柏葉書簽。
見宋淮安扶着門框平複呼吸,她将牛皮紙包裹的舊書擱在台面上,快步走過來。
“淮安,不用着急,還有好幾分鐘呢,而且晚一會兒到,我也不會說什麼的,路上注意安全才最重要。”她語氣溫和,伸手拍了拍宋淮安肩膀,示意他放松些。
宋淮安喉結輕微滾動,歪斜的襯衫領口氲着深色汗迹。
他從口袋掏出一張紙巾,擦掉額頭上的汗水,話帶歉意:“嗯,今天确實有些事情耽誤了,所以來得有些匆忙。”
沈雲笑意盈盈,語氣中帶着叮囑意味:
“行啦,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可别再這麼急匆匆的了。一定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知道嗎?”
話音未落又揚起眉梢,“對了,淮安,今天店裡新來了一位女生,我帶你去認識一下。”
她招呼宋淮安跟上,轉身朝書店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