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回：

［手腕疼的話，建議學長去看醫生。］

醫生不比她這個外行看得透徹，到時候拍片檢查自會給出定論。

想到這，她又發過去一條：

［醫藥費我來報銷。］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對方的回複：

［小學妹，這麼冷漠？］

“……”

［那你想怎樣？］

手指重重戳着鍵盤，眼皮沉得幾乎撐不開，她有些煩了。

對方顯然早有預謀，對話框瞬間彈出新消息：［請我吃頓飯吧，就當是補償。］

“……”

她覺得他們并不熟悉，隻是校園内偶爾遇到的路人，連點頭之交都算不得真切。

如果不是因為司書和柳知心的關系，他們恐怕連幾句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更何況，他已有未婚妻，雖聲稱隻是朋友，但雙方家長都已認可。

單獨和他一起吃飯，實在不妥。

況且，她本就不願與他單獨相處。

眼皮幾乎黏在一起，隻能先畫個大餅：［有空就請。］

發送鍵按下的刹那，官清晚将手機設為靜音，随手抛擲一旁，任由倦意漫過緊繃的神經。

*

“晚晚，陪我下去嘛，好不好嘛？”夏悠然扯着官清晚的胳膊，嘟着嘴吧撒嬌，“我還沒見過當衆表白的呢，聽說今晚有人在操場準備了驚喜，咱們去湊個熱鬧嘛！”

司書和柳知心都不在，夏悠然像隻小貓一樣黏着官清晚，不願讓她獨自留在宿舍。

官清晚低眸凝了眼身上的睡衣，有些猶豫：“我得換件衣服。”

穿着睡衣去操場有些不太得體。

夏悠然卻笑嘻嘻地湊近她，眼睛彎成月牙形，“有什麼關系嘛，人美穿什麼都美，你就算披着麻袋也是最美的。”

她一邊說着甜言蜜語，一邊晃着官清晚的胳膊，模樣别提有多可愛。

官清晚被她纏得沒辦法，隻好妥協，“那我披個外套吧。”

她轉身走向衣櫃，随手從裡面拿出一件米白色針織開衫披上。

雙手整理了一下衣領，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的問題。

月色浸染林蔭道，樹影在磚石路面暈開深淺不一的輪廓。

夏悠然将下巴擱在官清晚肩頭，手指勾住她的針織衫袖口，踩着落葉往操場方向走去。

塑膠跑道殘留着白天的餘溫，夜風掠過耳際時卻挾着涼意。

夏悠然忽然踮腳湊近，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問：“你說今晚那位男學長的表白會成功嗎？”

“或許吧。”官清晚回。

“我聽說他在論壇上炫耀了好久，說準備得超級充分，場地布置得浪漫至極。”

夏悠然興緻勃勃地在空中畫圈，“你猜他會用什麼新奇的方式表白？”

“不清楚。”官清晚搖頭。

“哎呀，你總是這麼淡淡的。”夏悠然撇撇嘴，随即又笑靥如花，“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像某些人那樣，表白時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

官清晚疑惑：“誰啊？”

“嘿嘿，現在保密。”夏悠然豎起食指貼在唇邊，睫毛忽閃幾下，“等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

兩人走進大操場，一層薄薄月光濾過雲層，在塑膠跑道上暈開大片光暈。

烏柏樹影婆娑，将兩人的身影拖拽成細長斜曳。

身着運動裝的學生接二連三掠過跑道。

“看那邊！”夏悠然猛地收住腳步，揚起下巴指向東北角，“他們在玩滑闆，我們過去看看。”

“好。”官清晚的應答散在風中。

走近後，夏悠然興奮地拉着官清晚的手臂，指着金屬台架上不斷騰起的身影，驚歎：“你看那個穿灰衛衣的男生，他剛才的frontside flip簡直像是在空中飛翔一樣。”

“确實。”官清晚附和。

夏悠然又興奮地指向遠處，話語中壓着雀躍：“晚晚，你快看操場中央。我聽說九點半開始，現在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

“嗯，應該很快有人過去。”官清晚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墨綠色草坪中央擺着精心排列的心形蠟燭，火苗在夜風裡忽明忽暗地晃動，将整片操場洇染出浪漫的光暈。

三三兩兩的學生抱着書經過，都忍不住朝着蠟燭方向多看兩眼。

“晚晚，要不我們先跑會步吧，等人圍上去的時候我們在過去看吧。”夏悠然目光在蠟燭和人群間遊移，有些猶豫地提議。

官清晚垂眼望了望腳上的軟膠人字拖，這才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她沒換下人字拖就來操場了。

但要打卡校園跑任務，穿人字拖也能……慢跑幾圈吧。

“好。”她應聲。

兩人随着夜跑的人流穿梭在跑道上，身影在路燈的暖黃光暈中時隐時現，掠過烏柏斑駁的投影。

兩圈過後，官清晚的呼吸開始紊亂，額頭上沁出點細細汗珠，順着鬓發黏在泛紅臉頰上。

西南角的籃球場中，一群男生在探照燈下騰挪跳躍，籃球“砰砰”地落地。

某個三步上籃的身影讓官清晚瞳孔微縮，腳步踉跄了半步。

她迅速收回視線，埋頭繼續向前跑。

跑到第三圈半時，操場中央的心形蠟燭陣已圍滿觀衆，搖曳的燭光将玫瑰花瓣鍍上暖金色。

夏悠然突然刹住腳步，雙手撐住膝蓋，她喘得說不出完整句子，眼睛卻死死盯着躁動的人群：“晚晚…好像……要開始表白了。”

官清晚跟着緩下腳步，擡手将貼在脖頸上的馬尾辮往後撩。

細密汗珠順着下颌線滑落，她望向百米外被圍成環形的人群，果然瞥見穿着白襯衫的男生捧着玫瑰立在主席台前。

她彎指蹭掉滑向眼角的汗滴，“嗯，你去看吧，我跑完這圈 。”

馬上三圈，今天的校園跑任務就結束，她不想半途而廢。

“好，一會兒我們手機聯系。”夏悠然撐着大腿直起身。

“嗯。”官清晚望着她逆光跑向人群的背影。

遠處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與耳畔呼呼的晚風交織，她重新擺動雙臂開始慢跑。

腳下的軟膠人字拖雖舒适卻影響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