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當然聽過,也知道什麼意思。
第一次是在微信上,他發來邀約,她客客氣氣地婉拒了。
第二次對話框内彈出相似的内容,她依然用同樣的态度拒絕了。
第三次是在藝術樓前,他半開玩笑地又一次發出邀請,她仍舊沒有答應。
而今天是第四次,但這一次,是她主動來面試的。
但他為什麼偏要等到現在才說這句話?
她已經将休息室收拾得幹幹淨淨,連角落的灰塵都沒放過。
他卻在她完成一切後,才用這麼随意的語氣說出拒絕的話。
“理由不充分,請學長換一個。”
她當然不會接受這個道理,當初他邀請她加入社團時,她是真不知道他的社團是賽車社團。
更何況她壓根沒興趣知道他的社團,更别說預料到他的社團是賽車社團。
蕭司彥好整以暇的盯着她,骨節有一下沒一下彈着煙灰。
惡劣的笑意漫上來,他拖着懶洋洋的聲線:“我們社團都是男生,沒有女生,讓你來當我助理是我考慮不周,怕你男、朋、友知道了真實我。”
“男朋友”三個字被他咬的又緩又重,每個音節都浸着濃重的嫌惡。
“……”
死死扣住她手腕往懷裡拽的時候,怎麼就不怕被“真實?”
再說整個盛京城誰敢不要命的和蕭家對着幹?
蕭家太子爺的名号在盛京就跟閻王生死簿似的,雖說年紀輕,道上混的見了他都主動遞火,場面上的人遇着了也得先賠笑臉。
整個地界唯獨上官家,準确來說是她背後的上官家本家,能讓蕭家有所顧忌,偏生這兩家還有世代交情。
這些門道都是她從國外回來後從南風他們口中一一得知的。
他們總是絮絮叨叨給她補課,說她們說上官家祖上根基打得有多深,講盛京幾大勢力怎麼互相牽制,分析圈子裡那些彎彎繞繞的門道。
瞧着他假模假式的做派,官清晚下意識出聲反駁,“你……”
才發出半個音節就被蕭司彥黏糊糊的腔調截斷。
那人拖着慵懶的尾音,故意把每個字都碾碎了往人耳蝸裡鑽:
“你什麼?該不會和男朋友早分了?”
“……”
神經質吧?
他是不是在腦門上紋了“男朋友”三個字?怎麼每句話都要拿這詞當鼓槌往人太陽穴上敲。
打量着官清晚驟變的臉色,蕭司彥笑的惡劣:“真分了?”
天生上翹的唇角總噙着些許頑劣,此刻更是把幸災樂禍的惡意全數攤在明面上,痞劣得像逮着耗子尾巴的貓。
“……”
官清晚被他眉梢眼角明晃晃的揶揄刺得冒火,闆着臉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他的名字:“蕭、司、彥!”
“你有病是不是?”
分不分和他有什麼關系?
蕭司彥壓根沒把她那些罵人的話放心上,偏生聽見自己的名字從她齒縫中擠出來那刻,堵在胸口的煩悶突然就順了。
“啧,終于舍得喚我名字了?”
他故意拖着腔調,視線慢悠悠掃過她氣鼓鼓的臉,渾身那股子惡痞勁兒更明顯了:
“别說,你這咬牙切齒的調調還挺帶勁。”
後槽牙頂着腮幫子笑出聲,這會兒嘴角歪得更欠揍了,“再喚一聲聽聽。”
“……”
官清晚被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噎得說不出話,清透的眸底竄起火氣。
這人到底有什麼毛病?非要把人惹急了才高興?
還有……喚什麼?
狗嗎?
還是神經病?
聽着他越發得寸進尺的腔調,她攥緊手指深呼吸,終于憋出壓在喉嚨口的話:
“學長知道我為什麼不叫你名字嗎?”
蕭司彥眼底的惡劣笑意更濃,喉結滑動間漫不經心地抛出明知故問的回應:
“為什麼?”
不就是因為不熟悉嗎?
“因為學長的名字連起來讀挺難聽的,我沒記住,現在被你一氣突然想起來了。”
她揚起下巴,語速快得像在發射子彈:
“還有我和我男朋友好得很,這輩子都不會分手,你這個助理我更不稀罕。”
雖然她壓根沒交什麼男朋友,但隻要能堵住面前這個頑惡的混球,謊話說得比便利店找零還利索。
蕭司彥這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實在可恨,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無賴模闆。
幸虧這人先開口拒絕了,不然還不知道往後要怎麼被他支使得團團轉。
話落,她起身離開休息室,心中已拿定主意。
待新手機到手後,第一時間就要把蕭司彥的聯系方式拖進黑名單,再也不讓他有機會打擾她的生活。
這混球倒也算創下兩項記錄,既是唯一單憑皮相就讓她心生讨厭的存在,更是頭一個讓她動用拉黑功能的人。
休息室内,随着官清晚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緩和下來,但每個人的心頭壓着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他們面面相觑,眼神中全是對官清晚的佩服與震驚。
這可是他們頭一回見到蕭司彥被人這麼“禮遇”,或者說,是頭一回見到有人敢在蕭司彥面前從容不迫,讓他啞口無言。
魏景瑞用餘光打量着沙發上的蕭司彥,隻見他陰沉着臉,眼神冷得像是能結出冰來。
他在心裡直犯嘀咕:把人氣走了,看你怎麼哄回來。
誰不知道蕭司彥向來高傲,從來都是别人上趕着賠笑臉,可這回碰上官清晚這硬茬子,以後可未必了。
光是想到這兩人再碰面的場景,魏景瑞喉管直發癢。
蕭司彥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要真能看見這位爺主動服軟,他當場把手機吞了都行。
面前旺仔牛奶罐直晃眼,魏景瑞拿起來擋住翹起來的嘴角。
他現在就恨不得搬個小馬紮坐等看戲,倒要瞧瞧蕭司彥這副硬骨頭,能撐到什麼時候才肯彎下脊梁。
*
官清晚回到宿舍,徑直拉開抽屜翻出備用手機。
她迅速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上官景堯,編輯了一條消息,解釋着自己手機意外落水的“慘劇”。
[哥,手機掉水裡了,我不是故意挂斷的。]
說實話,她心裡多少有些發怵。
畢竟商圈内都說上官家這位年輕掌權者行事令人膽寒,連董事會那群老狐狸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
消息剛發出去不久,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電顯示赫然是“上官景堯”。
“給我打個電話手機都能掉水中,晚晚,你不乖。”上官景堯的聲音中格外寵溺和無奈。
官清晚吐了吐舌頭,連忙解釋:“沒有,不是故意的。”
她是真的手一滑,才讓手機直直栽進水盆。
也可能是蕭司彥突然打碎玻璃杯的脆響驚了她,才沒拿穩手機。
但這話要是說出口,怕是又要被追問到底。
上官景堯輕笑一聲,語氣中帶着不容她拒絕的音調:
“後天晚上我能回去,你最好乖乖待在家裡等我。”
“我盡量。”
官清晚嘴上應承,心裡卻打着小鼓,畢竟她還有燒烤店的工作要兼顧。
“嗯,如果我回家見不到你人,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