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她帶了面紗,可是他一眼就看出了是誰,這宮中,再沒有誰的眼睛如她這般澄澈。
看着像是藏了冰霜的黑眸,容鸢的心猛地一驚,面上一愣,她沒想到宋珣會突然睜開眼睛。
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半個多月前的夜晚,她想要趁着宋珣昏迷的時候,将他給了解了。
面對彎腰靠近自己的少女,宋珣眼中的冷意更甚,唇邊彎起一個幾不可查的弧度,他對上那雙帶了驚慌的眸子,似笑非笑道:“五公主,是想再一次殺了我嗎?”
沒想到會被他這樣誤會。
即便是對方因為受傷而躺着,但是容鸢仍舊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她忙直起了身子,往後退了幾步,接着瘋狂搖首:“你誤會了,我隻是聽說你受傷了,所以想來看看你傷得如何了。”
宋珣的目光落在她因為搖頭,而跟着晃動的粉色珍珠耳墜上,淺粉的珍珠襯得她纖細的脖子更加的白皙。
擰斷這脖子,大約是不用花費多少力氣。
他想。
容鸢見他似乎在想着什麼,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的背部涼飕飕的,出于求生的本能,為了讓他信自己的話,她忙亮出手中一直拿着的瓷瓶,在他跟前晃了晃:“這是皇姐特意讓我從禦藥房帶來的藥,這種金瘡藥對傷處有很好的效果,皇姐她其實還是心軟的,希望你不要怪她。”
提到容嫣,宋珣這才擡眸去看她,一雙眸子平靜得像是一汪死水,裡頭什麼都看不見。
她這種拙劣的謊言,任誰聽了都不會信的。
可是她總是要說出來的。
萬一,萬一宋珣信了呢?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掩飾心裡的心虛,不敢去看宋珣的眼睛。
良久,耳畔響起清冽的嗓音:“昭華公主命人将我傷成這般,現在又讓你送了藥來,還真是讓我......”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容鸢緊張地站在原地不敢說話,耐心地等着他繼續往下說,心中帶着隐隐地期待。
“受寵若驚啊。”
輕飄飄的幾個字,落在容鸢的耳中,她瞬間就能聽着這話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以她對宋珣的了解,分明是在諷刺皇姐。
可她話都說出來了,總不能再說這藥其實是她自己從禦藥房拿的,并不是皇姐授意的,甚至皇姐根本都不知道她來這裡找他的事情。
佯裝沒有聽見宋珣話中的譏諷,她強迫自己對着他笑道:“皇姐确實知道自己做的太過了,所以想要補償你一點,藥我放在這裡了,禦藥房那邊的禦醫說,這藥每天用上一次就行,不出半個月外傷就能好了。”
說着她将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實在是受不住他的目光,才與他說了這些話,她的背後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害怕再和他待下去,露出的破綻會更多,所以放下了藥之後她轉身就想要拔腿離開。
然而才踏出了一步,就聽見身後榻上的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道:“既然如此,不如五公主替我上藥。”
這話響在容鸢的耳邊,就像是一道驚雷突然炸響,她的身體瞬間僵在了原地。
床上的人見她半晌沒動,于是半撐起身體,一隻手撐在側臉,看着她僵硬的背影,眼底溢出一抹興味,他好整以暇道:“五公主不是希望我不要怪三公主嗎,你替我上藥,我就答應你。”
雖然她害怕宋珣,可是他提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
幾十個呼吸之後,容鸢還是回身,拿起桌上的瓷瓶,艱難走到床邊坐下,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咬唇道:“你不許反悔!”
宋珣半撐着身子,額角露出一層薄汗,唇角勾起:“自然。”
容鸢發現他額角的冷汗,知道他大約是疼的,她不是什麼冷硬心腸的人,即便是心中有幾分懼怕他,可到底是伸手去抓住了他的手臂,“我扶你坐起來。”
手臂驟然被柔軟的手指觸碰到,宋珣隻覺得被她抓着的地方,有種怪異的感覺,他垂眸,看見她瑩白的指尖緊緊貼着他的手,也不全是白的,至少上面那被修剪得圓潤的指甲蓋,泛着淺淺的粉色。
和她那淺色的唇瓣,是差不多的顔色。
借着她的手,宋珣終于順利地坐了起來,許是沒有想那麼多,他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褪下了上衣。
猝不及防,容鸢盯着他半裸的上半身,腦子一瞬間變得空白。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裸露在身前的寬肩和纏着繃帶窄腰,雙頰瞬間變得比傍晚的霞光還要紅。
救命,有人大白天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