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派的名聲在外面還是很好用的,婦人一聽,面上的怒容稍緩,雖咳嗽着,但氣勢半分不減,端着宮中太後的架勢道:“原來二位便是平海派來的貴客,隻是二位來的不巧,我正讓人為我兒媳去晦氣,二位先去别處看看吧。”
孟清清眉頭一蹙,“什麼去晦氣?我從未見過有這樣去晦氣的!人都要被你們打死了,你們這是濫用私刑,少說也要在牢中服刑二載!”
楊夫人怒拍桌案,手上戴的翡翠扳指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原以為二位是來辦事的,未曾想是來鬧事的!什麼濫用私刑?這是拍喜,拍喜之說曆來有之,若不驅除晦氣,迎接喜氣,她怎生的出兒子?!”
孟清清都被說愣了,什麼東西?拍什麼喜?還曆來有之?簡直聞所未聞!
怎麼有人犯了法還如此嚣張,比她的氣勢還要足,究竟誰的爹才是刑部尚書!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已經昏死過去的女子,再一看她衣服上滲出的大片血迹,隻覺得胸口發燙,也不知是那照靈石又有了反應,還是純粹被氣的,“荒唐,簡直荒唐!你懂刑律還是我懂刑律?本小姐六歲起便熟讀大殷刑律,還能讓你們騙了?若是報官,你們誰也跑不了!”
楊夫人瞧着便身體不好,此時被氣的咳嗽連連,說不出一句整話,而原先對他們恭敬有加的管家也變了臉色,冷聲道:“二位,恕今日宅中不便待客,二位請先出去吧!”
孟清清頓了一頓,詫異問道:“你們不怕我報官?”
楊夫人終于喘過了氣,冷笑道:“二位想報便報吧!隻怕你們敲開了衙門的大門,縣令大人抓的是你們而不是我!”
孟清清火氣驟然消了,原先隻是猜測,如今已證實此地縣令受賄,層層往上,最後的定是條大魚,能讓她爹忙一陣子,她就更不必擔心被抓回去了。
隻是孟清清不想跑這一趟,而是賴着不走,并讓人為昏迷的女子找大夫。
因他們手中有劍,瞧着并非一般家丁可應付的,逼得楊夫人讓人請來了縣令。
就如她所想一般,來人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抓她和蕭寒生。
蕭寒生此刻雖依舊神志不清,卻能感覺到這些人來者不善,正要拔劍,被她一把攔住。
傳聞中,當世劍神蕭寒生有一柄劍名為驚聞,此劍是蕭寒生建立平海派後請鑄劍第一人沈老打造,以特殊玄鐵所制,鋒刃銳利、削鐵如泥,劍身剛中有柔,韌性極佳,出鞘時寒光乍現并帶有低鳴。
聽聞蕭寒生拿到此劍時曾說,要以此驚聞劍平天下不公事,令惡人驚聞此聲而不敢為惡,如此豪邁之情,令天下英雄無不向往,但若在此時響就不好了,朝廷的事,還是得朝廷來解決。
孟清清擡腿将一個靠近之人踹翻在地,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展現在衆人面前,“看清楚!本小姐是當今刑部尚書之女,你的烏紗帽值幾個錢,還敢碰我?!”
桃花鎮縣令官不大,連京城怕是都無緣踏入幾次,卻認得孟清清手中的令牌,正是刑部尚書之令。
孟清清正等着他磕頭認錯,不曾想對方竟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隻留下她和一群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衙役大眼瞪小眼。
什麼啊?怎麼說也是個六品官吧?這就暈了?
若讓他去看一眼刑部的大牢,豈不是要直接吓死了?
沒等到想等到的,孟清清憤憤收起令牌,“你們愣着做什麼?将他還有這位夫人都看押起來,做得好的,等監察司到了自然有賞!”
這平海派的名聲好用,她爹的名号也同樣好用,不枉她當初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将她爹的令牌順出來。
縣令跟楊夫人被看管起來後,孟清清将桃花鎮之事粗略寫于紙上,吹響哨子,召來一隻監察司的信鴿。
将信紙卷起,放入信筒内,望着信鴿逐漸飛遠後,才轉頭帶着蕭寒生去了楊少夫人的卧房。
請來的醫女已将楊少夫人的傷處理妥當,因傷在後背,隻能趴在床上,此時她臉色煞白,正睜着眼睛,口中不停的在呢喃着什麼,孟清清湊近去聽,隻聽她正不停的重複念叨着:“兒子……生兒子……兒子……生兒子……”
恰巧醫女還未走,她連忙走過去問:“楊少夫人這是怎麼了?可還能治得好嗎?你不必擔心楊家不給你銀錢,要多少我替她補上。”
“這位姑娘,醫者父母心,我從醫已有三十餘載,非是我擔心銀錢而不肯醫治。”醫女歎了口氣道,“楊少夫人這傷非一日兩日,而是舊傷未愈再添新傷,肉都已爛了,又染了風寒,飯應當也吃不飽,從脈象上看已是彌留之際,撐不到三更天,再好的藥也無用啊。”
“若要治,得先将發臭的爛肉刮去,但面積太大,楊少夫人又脈象孱弱,若真要治,撐不過半個時辰便要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