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清站在屋頂上,一邊吹笛,一邊觀察着下面的情況,除了是想看有沒有人給錢,主要還是為了避免有人去搶蕭寒生手中的破碗。
這可是她第一次靠賣藝攢來的錢,萬萬不能被旁人給搶了。
一曲終了,她正要吹一首極盡哀思的曲子,才長吸一口氣,就被一道嗓門極大的喊聲吓的岔了氣,“孟清清!你在做什麼?!給我下來——!”
孟清清咳嗽的差點把肺管子咳出來,那大嗓門的女子卻大步流星的擠過人群站定,指着還站在上面自己給自己順氣的孟清清道:“孟清清,下來!”
孟清清喘勻了氣,剛跳下去屋頂,那氣勢洶洶的黃衣女子便走到她面前,才舉起手佯作要打她的模樣,原本站的有些距離的蕭寒生卻身形一閃,不過眨眼間就擠到了兩人中間,将那突然出現的黃衣女子弄得一愣。
不過很快她便反應過來,看着腦袋從蕭寒生背後探出來的孟清清問道:“這是誰?江湖上傳聞是不是真的?孟清清,你本事大了,敢和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私定終身!說,你跑出來是不是被這野男人騙的?!”
孟清清正想着該如何解釋時,黃衣女子的目光注意到了蕭寒生手中的破碗和他身前的木闆上。
腦中一瞬間的空白後,被更大的怒火所取代,“他還有腦疾!你們剛才在做什麼?現在是你在賺錢養這個男人嗎?孟清清你是不是瘋了?!”
蕭寒生已看出眼前女子定然和孟清清有關系,而且關系匪淺,他沉默片刻道:“……這位姑娘,在下并無腦疾。”
孟清清此刻唯唯諾諾的出聲道:“表姐,他不是來曆不明的野男人……”
二人的話幾乎同時說出,黃衣女子深吸一口氣,被氣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跺了一下腳,将孟清清從蕭寒生背後提出來,惡聲道:“去客棧給我說清楚!”
三人到了孟清清先前住的客棧,剛進屋,黃衣女子便坐到桌邊,示意二人坐下後,拍了下桌面道:“孟清清,你若說不明白,我就傳信給姨母,你看姨母會不會打斷你的腿!”
眼前的黃衣女子就是那個教會孟清清引蝶的表姐孟湲,自小就在她父母的膝下長大,不為其他,隻因孟湲還年幼時便父母雙亡。
孟湲的父親在世時是一位有名的醫者,與孟湲母親在江湖市井中偶然相識,不過短短一年時間便彼此情根深種。
孟湲父親因無父母在世,也不甚在意什麼世俗目光,在成婚時選擇入贅孟家,因此孟湲出世後是随母姓。
孟湲父母在世時十分恩愛,可惜在孟湲四歲時,她父親為救濟一處城鎮中感染瘟疫的百姓,離開了京城,未曾想就在孟湲父親離開京城的第二個月,傳來了染病身亡的噩耗。
孟湲母親得到消息後,便騎上馬趕去了孟湲父親所在之處,那時瘟疫雖已得到控制,但那些染病者的屍身卻都被用火燒成了一捧灰。
孟湲母親日夜奔襲也未見到孟湲父親一面,從那之後便開始郁郁寡歡,最終在孟湲七歲時因積郁成疾而撒手人寰。
孟湲也是在那一年被孟清清的父母放在膝下當親生子扶養,甚至有時待孟湲要比待她還要好。
不過孟清清從未有過嫉妒之心,一直将孟湲當做親姐姐相待。
孟湲還比孟清清要大五歲,今年已二十有五,隻是多年來沒遇到過心儀之人,她爹娘也不催促,不知是不是因孟湲父母的陰影在。
畢竟一開始孟湲母親之所以會與孟湲父親結識,便是那時孟湲母親年歲不小,被催的煩了跑出家門才恰好遇到的,未曾想結局竟會那樣令人唏噓。
而孟湲在九歲時便開始對她父親留下的醫書極為感興趣,她爹娘也未阻攔,甚至為她請了宮中的禦醫當老師。
若不是孟湲時常宅在家中不願外出,大約這名聲早已能與她父親當年的好名聲相當。
孟清清将大緻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明後,孟湲不善的目光落到了蕭寒生臉上,看的蕭寒生臉上泛起了幾分尴尬之色,咳嗽一聲道:“孟姑娘,在下……”
“所以你現在在讓我表妹賣藝養你?”
孟湲打斷了蕭寒生的話,一時令蕭寒生面上尴尬之色更濃,孟清清連忙出聲道:“表姐,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有讓我賣藝,是我自己自願的。”
孟湲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桌面上,發出沉重的響聲,“孟清清你真是瘋了,就算他是英豪錄第一又怎麼樣,啊?就算他是平海派掌門又能怎麼樣?能當飯吃嗎?能養你嗎?他能給你什麼?你說,他能給你什麼?”
孟清清低聲道:“他能給我劍譜……”
見孟清清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話,孟湲隻覺得毛骨悚然,“我看你真是瘋了,你以為自己是活在話本子裡不要吃喝、不要銀錢,隻靠喝西北風和勞什子劍譜就能填飽肚子嗎?你要什麼樣的劍譜弄不到?就非得……”
孟湲的話一頓,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你知不知道你們的傳聞都傳到京城裡了!姨母發了好大的火,說要是找到你就把你的腿打斷!”
孟清清側目看向蕭寒生,卻見蕭寒生捏着眉心,像是在強撐精神的模樣,她頓時大感不妙,畢竟她方才可沒說她一路幾乎不求回報的幫蕭寒生找七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