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在不知道她娘還有這本事的時候,就已經因為她爹的名号,夠橫着走了。
孟湲未察覺孟清清突然的沉默,繼續道:“姨母就在附近的鎮上,離此地大約一日路程。這臨風鎮上也有姨母名下的産業,我也忘了究竟是客棧還是首飾鋪子,但你我若想全身而退,務必得趕在姨母來這之前離開。”
孟清清深感有理,她猶豫片刻,對着孟湲露出讨好的微笑,“表姐,我有一事想要請表姐相助……”
“何事?”
“我銀子不夠……”
片刻後,孟湲看着鋪成一片的碎銀和銅闆,陷入了沉思。
她來之前自然是都打聽過了,要入這召魂會,一人就得付三十兩銀子。
她來時擔心路上盤纏不夠,幾乎将自己多年積攢下來的小金庫搬空了一半,如今别說是六十兩,就算是十個六十兩她也給得起。
但卻未曾想到孟清清如今如此拮據,竟連六十兩都湊不出來,還得賣藝。
孟湲從包袱中拿出一沓銀票,掃了眼孟清清身上的衣裳與頭上的木簪,抽出一張的手頓了頓,又加了幾張抽出來,遞給樂呵呵伸出雙手的孟清清,“你既要逃,怎不知多帶些銀子?你若帶上個千八百兩,也不至于要在臨風鎮賣藝。”
孟清清:“……”
孟清清勉強的露出一抹微笑,沒敢說自己是帶夠了錢出來的,隻是出來的第一站,就被半忽悠着騙光了所有錢,連她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玉佩都交出去了……
她也沒料到這平海派現在竟是這樣,讓她不僅出錢還要出力,說出去誰敢信這是名門正派,誰敢信一個門派中的外門弟子還救起掌門來了。
不過眼下的燃眉之急是解開了,這幾張銀票加起來共有四百兩,夠讓她很長一段時間不必擔憂銀錢。
三人如今銀錢夠了,自然就該去參加那召魂會了。
那召魂會所在地就是玉情的住所,就在臨風鎮東邊,名叫聽蟬小苑。
從這名字就能看得出這位玉情必然也是愛蟬之人,但孟清清隻希望聽蟬小苑裡的一日三餐不會有蟬的蹤影。
三人吃過了午飯,便一起去了那聽蟬小苑,交付了九十兩銀子,領了三塊腰牌,在進門處登記好姓名與腰牌上的數字後,便被聽蟬小苑的下人一路引進了内部。
這聽蟬小苑雖帶了個“小”字,但這裡面卻半點也不小,順着綠竹小徑一路走去,可見周遭景緻雕梁畫棟、古色古香,如同古畫卷中的景象被移到了現實之中。
雖也可聽見陣陣蟬鳴,但不知是不是這幾日習慣了的緣故,孟清清竟半分不覺得吵,反倒有種舒心感。
帶路的婢女将她們帶到了客房的位置,那一排排的房門上挂着的牌子上刻着的數字,正是她們腰牌上的數字,她們隻需按腰牌上的數字便可找到房間。
“三位,晚宴将在酉正開始,在這之前三位可随意活動,隻是還請在酉初時回來,凄凄會帶三位到孤燈閣去。”名叫凄凄的婢女笑吟吟的向她們行禮道,“這幾日,也是凄凄負責三位的起居,若三位貴客想要專人伺候,可同凄凄說,凄凄為三位貴客安排。”
孟清清自然是不想要專人伺候的,這聽蟬小苑來者繁雜,其中的奴仆也都不是知根知底的,别說孟清清,就是孟湲也不敢讓這聽蟬小苑的人貼身伺候。
待凄凄離開後,因時間尚早,三人便想将這聽蟬小苑的格局摸一遍。
至少也該知道這裡面有些什麼地方,又有幾個門,不然着實是住的不安心。
三人順着小徑又走了一會,走到了這聽蟬小苑的後院,這後院與一般人家的後院不同,并非是花草,而是一大片的湖,湖中隐約可見錦鯉遊動。
而此處蟬鳴聲更甚,偶有白鹭、鸊鷉落腳,她們站在湖邊正巧可看到從另一側延伸至湖心的石橋和亭子。
最為吸引人的便是那橋上的風景,那座石橋奇就奇在并不算寬闊,瞧着僅可供一人通行,若想二人并肩而行,怕是不跌進湖裡,也要打濕了鞋襪。
但就是這樣的橋竟然并無護欄,而那橋上正有一人翩翩起舞。
橋上的女子身着稍顯寬松的白色舞衣,在陣陣微風中,窈窕的身形在舞衣下若隐若現。
她的動作極為流暢,仿佛這樣的舞曾跳過千萬遍早已熟記于心,但除了美卻又能品出一種不一般的韻味,像是一種從心底裡流露而出融入動作間的哀愁。
若隻論舞技,京城中比這舞技好的人自有大把,但卻偏偏是這種似有若無的哀愁極為抓人心肺,令人隻遠遠一見便生起憐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