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查斯特正在收拾屋子,悄悄把桌上的大馬士革玫瑰丢掉,猝不及防聽到這聲傳呼,還以為雌主大人發覺了他的小動作,要責問于他。
但等他走到病床近前,才明白大人隻是單純想要他靠近。
查斯特感到自己的心跳在瘋狂加速,因為他又聞到了那道攝人心魄的氣味。空氣中,惑人的引誘隐秘織成一張黏膩的網,令獵物心甘情願堕入其中,成為掠食者的養分,同時也與他融為一體。
想要...被吃掉。
查斯特癡迷地看着殷肆雲,像跪待垂憐的信徒期盼神明的恩賜。
蟲族中同類相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不過在能量充盈的時候,這種行為沒有必要。
能被雌主吃掉的雄蟲名為“祭品”,他由一場特殊的比拼(祭祀)選出,首要條件就是身心絕對潔淨。
在特殊時期,祭品的存在是為了讓雌主更加強大,進而産生更多厲害的蟲族。
而在平時,雌主吃掉雄蟲則帶着一層暧昧含義,意味着“我要将你融入骨血之中”,是蟲族們獨特、血腥的浪漫。
殷肆雲當然不知道這些,他隻是本能地散發着侵略氣息,想要搶先令這個在預示中将會支配他的男人臣服。
這樣的心緒令他久違地感到血液沸騰。越是強大的人越喜愛具有挑戰性的事物。高明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姿态出現。
殷肆雲指尖劃過男人硬朗紅腫的側臉,撫上他青紫的嘴角,問:“疼嗎?”
查斯特搖了搖頭,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痕迹都不該出現這麼久。
他望向月色下美的不可方物的雌主大人,那副被造物主傾盡偏愛的容顔正泛着油畫般的柔光。
烏黑的發絲垂在腦後,被随意束起,額間落下幾許,隐約遮住水墨繪就般的眉,和那雙似幽深天幕中點點寒星的眸。
青年的姿态閑适慵懶,微挑唇角含着戲弄笑意。明明是帶着些妖異纏綿的絕色媚容,卻因孤絕清冷的氣質顯得高不可攀,仿佛因他主動而生起的念想也成了亵渎。
查斯特慌忙低下頭,聲音悶悶的:“不疼。”
“那你怪我嗎?”殷肆雲按了按那塊痕迹。
查斯特驚懼:“卑下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會。
然而男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又急忙補充道:“卑下得益于您的教育才明白自己的錯誤,已是羞愧難當。對大人感激不盡還來不及,怎會怪您?”
是什麼讓雌主大人會認為他大逆不道?
查斯特想不通,隻能把原因怪罪于厲玦離開前對大人耳語的那幾句話。
那個**的**!
可再氣也不能在雌主大人面前表露出來,否則大人會認為他不懂事。
年輕的雄蟲咬碎牙往肚子裡咽,第一次體會到了人心險惡的道理。
他發誓下回見到那個紅發男人,一定要把他打到和雌主說不出話!
殷肆雲認真注視着渣攻的神情,不錯過任何細微的變化,但再挑剔,也不得不說對方表現出來的是真的非常熱忱、值得相信。
可惜主人一點都不受用。
殷肆雲想看男人能裝到何時。他挑了挑眉,故意激怒道:“但我覺得還不夠。”
殷肆雲輕輕拍了拍那側臉頰,靠近查斯特的耳朵,語氣缱绻:“這裡,我喜歡更紅一些。”
而後退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神色。
作為有頭有臉的人物,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怎麼可能一點脾氣都沒有。尤其殷肆雲清楚,簡桢并沒有那方面的癖好,被一個想要雌伏的人欺負,滋味更不好受。
所以,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看看你究竟...
查斯特忽然站起身,走向病房門前的玄關。
殷肆雲心道果然,渣攻受不了這種淩辱,想要離開。他倒不怕簡桢羞憤之下對他做出什麼,畢竟對方需要獲取他的信任,然後愛意。如果現在對他動手,之後要做的補救更多,對有謀略的君子而言,小不忍則亂大謀。
然而渣攻轉頭回來了,手上拿着什麼東西。殷肆雲想,看來他不是君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黑皮男人回來後又重新跪下。他頭顱低垂,雙手高于頭頂,以恭敬的姿态向床上的青年呈遞一根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