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老闆又為何不點燈?”
“因為太黑了,摸不到燈。”
黑暗中一聲輕笑,緊接着,“嚓”地一聲,火折燃起,燭火點燃,照亮方寸之地,趙霁的臉龐顯現在燭光後,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蘇頃眼裡晶晶亮,唇邊微微上揚,她大步過去,嗔怪道:“好啊,原來你就在這旁邊兒。”
“才摸到。”他并不看她。
蘇頃窺到他眼角一抹紅,問:“你哭過?”
按以往趙霁定是驚慌不好意思,此刻他卻隻是靜靜地說沒有。
蘇頃努了下嘴,“我不喜歡你撒謊。”
“我沒有撒謊,我把眼淚憋回去了。”
殊不知,這句回複讓他顯得更加可憐兮兮。
“噗。”蘇頃沒忍住。
“笑吧笑吧。”趙霁歎口氣,沒過多久終于道:“我聽見了。你要給薛文卿下聘。”
蘇頃“哈”的一聲。“你居然在外偷聽,你不老實了。”
趙霁睨她,“蘇老闆又何以認為我是個老實人。”
蘇頃笑着抱臂,“你居然還敢斜眼看我了。沒錯,我就是要下聘,怎麼,不行?”
“蘇老闆做事必定有你的道理,又哪裡輪得到我說不行呢。”
他自覺回的很正常,全然不覺酸溜溜的。
蘇頃聽出來,不禁愉悅。
“确實輪不到,但我很想聽聽你怎麼想。”
她将與薛文卿的對談内容,全都說與趙霁聽了。
而趙霁的表情也逐漸不似最初那般。
蘇頃進了一步,仰頭問他:“你現在聽了所有,覺得我這個決定如何?”
趙霁輕輕一笑,帶着一如既往的贊賞。“很是你的風格,而且,你打在薛老爺意想不到的地方,比按規矩出牌痛快多了。不愧是蘇老闆。”
“薛文卿擔心我玩火自焚,你不擔心?”
趙霁沉默一會兒,搖搖頭。
“錢、聲譽、權利,蘇老闆看重哪一個?”
蘇頃聽出其意所指,張嘴帶了十足的高傲:“錢是我唾手可得的,聲譽是天地可鑒的,權利乃我可東山再起的,都看重,也都不看重。”
趙霁眉眼溫柔,“那我又什麼擔心的呢,蘇老闆早就淬火煉真金,劍刃鋒利。”
“那你呢。”蘇頃反問。
“我?”趙霁不明就裡。
“嗯,你,你是什麼。”
趙霁凝視着她。
半晌後,蘇頃聽他答:“我是劍鞘。”
風自窗縫溜進來,拂過火燭,燭火稍稍一晃,熄了。
室内又陷入一片昏暗。
趙霁尋火折剛想點燃就被蘇頃按了下去。
“用不着了。”
一聲輕歎,趙霁感覺溫暖朝自己靠近,緊接着,他猛地睜大眼。
唇間多了一抹柔軟,青澀而直接。
這淺淺一吻停留了不到半刻。
雖然四周伸手不見五指,趙霁卻覺得看見蘇頃狡黠的雙眸和那對兒淺淺的梨渦。
她的笑容永遠不會像别的姑娘一樣蜜般甜,可他醉在其中。
他心知她的内心有一處,那是過去的她曾經曆形成的苦處之地。
他崇拜的那個叱咤風雲的她,再見到那灘孕育她的泥濘後,情濃更上一層,而這苦處之地,他沒有陪伴,沒有見證,更沒有幫助。
所以她一路走來,與他相遇,是為什麼啊……
鼻腔酸澀,先前憋回去的淚再次滾落。
“得此垂青,何德何能。”
蘇頃聞言有些不悅:“你是在質疑你,還是在質疑我?”
趙霁笑道:“不敢。”
蘇頃變臉如翻書,她樂道:“這就對了,聽話才是。”
趙霁輕聲說:“是。”
蘇頃手撫上他的臉,摩挲着那抹濕意。
“要不要,再來一次?”
“好。”
“這次你來?”
“好。”
他摟過她的腰肢,俯首壓下去。
這一次,不再是表面的觸碰,沒有經驗的兩人憑着身體的本能不斷探索。
蘇頃從來不知道原來有醉意不需要必須喝酒。
而滾燙也不需要沸騰的熱水。
緊緊貼合也不需要丢掉衣料。
永恒也不需要活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