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濯卻反而笑了起來“你難道不是女人嗎?扮成男子跟在柳祈身邊又是為何?”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王濯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又道“将你帶回來時我就知道了。你一身本事,當真甘願為柳祈賣命?”
“你不必多費口舌,我不會幫你做事。”
王濯轉身,朝獄卒遞了個眼色。
下一瞬,獄卒拎起一桶冷水便朝沈韫潑了過去,沈韫猝不及防地被澆了一身。
水濺入嘴中,又冷又鹹,還有一些鹽粒,她的傷口如火燒一般灼痛。
再轉回身時王濯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看來你還是沒有看清現在的局勢。我再問你一次,四殿下現在在何處?”
昨夜的獄中又濕又冷,沈韫本就受了寒,現在又被冷水淋了一通,她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不知道。”她咬牙道。
王濯的臉色沉了幾分,他拿起放在最邊上的長鞭,道“那便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吧。牢獄之中有上百種刑具,我就不信沒有撬不開的嘴。”
長鞭被遞到獄卒手中,王濯特意換了一個身強力壯的人,長鞭沾了水,打在身上更痛。
一輪之後,沈韫的身上已無一寸完好的皮膚,傷口如新長的樹枝,仿佛要将這具身體沖破。
她緊咬着唇,生生忍着酷刑。
王濯逼近,問“四殿下在哪兒?”
沈韫終于松開唇,血珠不斷外滲,漂亮的嘴唇上留下一道口子。
她道“地獄。你下地獄去找他吧。”
“我下不下地獄不知道,不過我現在可以讓你嘗嘗深處煉獄的滋味。”
他朝獄卒招了招手,一桶鹽水又潑了上去,沈韫痛得忍不住叫出了聲。
鹽水浸濕衣服,緊貼在傷口上,灼燒的痛感遲遲不肯褪去,她的傷口如白蟻啃噬一般。
“四殿下跟柳祈在一起對嗎?”
沈韫大口喘着氣,擡眼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他的幫兇還有誰?裴大人呢?他還在北關嗎?”
“他的幫兇可太多了。”沈韫的聲音顫抖“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也算其中之一對嗎?”
沈韫不答。
“他可是在造反,你也要幫他?”
“我幫的不是他。”
“那你在幫誰做事?”
沈韫擡起頭,目光直視王濯“我知道你在等什麼。可我和柳祈本就是仇人,我隻不過是另一個想要劫走皇子的劫匪,而他設計将我當作替死鬼,你綁了我既問不出他的下落也等不到他來自投羅網。”
“可你們關系親密,你受傷之時他甚至想要提刀為你報仇,你說你們是仇人?”
“那都是他騙你的手段,他最後不也被救走了嗎。”
“救他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幫手太多了,說不定他早就離開複州了。”
王濯搖頭“他不會離開的,他一定會來救你。”
他十分笃定,柳祈和沈韫并非仇人,沈韫急着撇清關系更證實了他的想法。
她真的不如柳祈會诓人。
沈韫又被關回了牢房,身上的衣衫已經快幹了,鹽粒凝結在布料上,一貼近傷口就疼得她抽氣。
她靠在牆邊閉上了眼,睡夢之中她聽見鎖鍊晃動的聲音。
沈韫立馬驚醒,警惕地看向門口。
一個獄卒正拿着鑰匙打開鎖鍊。
他的動作跟之前那個獄卒不太一樣,他的身形也要更高大一些。
沈韫撐着牆站起來,于陰影之中看着那人朝自己走來。
從窗戶進來的月光照出一塊白色的方形,那人走到亮出,沈韫才看清楚了他的樣貌。
雙目如潭,面如冠玉,頗有帝王風範。
是要她劫走梁昭的那位貴人。
“大人。”沈韫正欲行禮,卻被他扶了起來。
溫熱的掌心隔着衣料碰到了皮開肉綻的傷口,沈韫疼得皺起了眉。
那人十分小心地将她的衣袖卷上去,在看到傷口的瞬間他的眉間染上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我給你帶了藥。”說着,他拿出一瓶傷藥,慎之又慎地給她塗上。
他的動作有些笨拙,好似從未給人塗過藥一般。
沈韫被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在想他此次前來該不會是問罪的吧。
正欲請罪之時卻聽見他問“要我幫你嗎?”
“什麼?”
“我可以幫你離開這兒。”
“可是梁昭……”
“你如今自身難保還想着劫人?”
沈韫當即躬身,道“大人贖罪,我就快拿到解藥了,待……”
話未說完,那人又打斷她“我不是來問罪的。”
他将沈韫扶起,繼續給她上藥。
“我幫你離開這兒,我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