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也許是她的怨念過于沉重,才出發沒一會兒的男人停下了腳步,突然打了個噴嚏。
威爾走在他身側,嘲笑他:【感冒了?】
“不是,相較之下,”柏德溫不太确定,“我感覺像是有人在念叨我?”
威爾擺擺尾巴:【那你是想太多了,誰會沒事叨叨你。】
又不是要靠你得到什麼好處。
柏德溫被否定也不會生氣,淡聲說:“也是,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一人一獅相互陪伴,漫步在夜晚靜谧的小徑。
不看周圍的環境,稱得上一次愉快的飯後消失活動。
結果,威爾越想裝作看不見,反而越在意。
這哪是什麼考場,根本就是大型的屠宰場。
不分動物植物昆蟲,天上飛的,地上爬的,細小到看不清軌迹的銀絲,其中有實體的,也有人為操控,單純是精神體的。
它們毫無組織性,隻要踏入這片禁區範圍,全是無差别攻擊。
威爾側身躲過右側襲來的黑熊,又屈身避開前方藤蔓犀利的藤條,這還不夠,地底下猝不及防又冒出拳頭大的飛蟻直沖它眼睛吐酸水。
想要閃身已然來不及,它迫不得已向柏德溫求助:【溫,快救我!】
柏德溫手起刀落,替威爾擋去飛蟻的攻擊,同時又堪堪掠過它柔軟的腹部,刀鋒沒入黑熊的胸腔,手腕翻轉間,黑熊發出一聲悲鳴,轉瞬化為虛無。
少了黑熊,威爾才能放心與藤蔓纏鬥,它揮動利爪扯出植物的根須,咬了個稀爛。
威爾止不住咂舌,【呸呸,苦死了。】
就算是精神體,植物該有的味道還是會有。
柏德溫卻無心回應,解決完圍繞在兩人周身的敵人,他提着刀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一株大樹跟前。
眼前這棵樹枝幹粗壯,綠葉繁盛,看上去沒什麼異常,可它出現得實在太過突兀。
因為它不像其他綠植安分立于道路兩側,偏生紮根在道路的正中間,不時還會晃動它裸露在泥土之外的根系,十分招搖。
有了前面撕咬藤蔓那一出,威爾說什麼都不願意再靠近這些植物,它們實在是太難吃了,又苦又澀。
更不用說他們面前這棵,樹皮上溝溝壑壑那麼深,看起來就年代久遠,想必口感更加難以言喻。
因此它見柏德溫獨自過去探查,自覺留在原地幫他警惕周圍。
柏德溫也不會勉強它,等走到适當的距離,他停下腳步,握住刀柄,用刀尖試探性地繼續往前伸,想要測試一下這棵樹的反應。
然而,直到刀尖戳中樹幹,這棵樹依舊情緒穩定,沒有做出其他讓人意外的舉動。
威爾給柏德溫出主意,【你要不再使點勁,他可能是皮太厚了。】
回想到剛才刀身反饋給他的觸感,柏德溫這次下手更重了些,刀刃終于将樹皮表面劃開了一道小口。
紅褐色的液體争前恐後從小口中往外湧,有幾滴甚至濺到了柏德溫的外套上。
外套是白塔統一配發的,特殊的棉麻材質,哨兵在野外執行任務時,輕便透氣,能有效減輕空氣中的阻力。
而且顔色低調,能在野外環境中很好地隐藏身形,隻要不是與過于鋒利的武器或是污染物接觸,使用時長是在兩到三年之間,質量屬于中等偏上。
所以,起初柏德溫并沒有把這幾滴液體放在心上。
但等他意識到的時候,觸碰過液體的部位無聲之間被腐蝕出了幾個大洞,而這還不是結束,洞的範圍一直在擴大,液體浸透的深度也在加大。
隻需要再多幾秒,與他的皮膚親密相貼不是問題。
再然後,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腐蝕得渣都不剩了。
思及此,柏德溫丢下背包,連忙脫去除了背心長褲之外的所有衣物,扔到遠處,以防萬一,人也離樹更遠了一些。
或許是他扔衣服這一舉動刺激到了那棵樹,也可能是那棵樹見到自己的偷襲失敗生氣了,反正,它一反常态,也不嘚瑟了,嚯得抽出自己深埋在底下的全部樹根,變成了一個可以快速移動的攻擊體。
柏德溫有些意外但并不多,叫上威爾反身往來時路跑。
威爾倒不用他喊,早就在前方替他開路了。
一人一獅一前一後,配合默契,奔跑的途中沒有添别的傷,那棵樹卻不太好過,本身顯眼,又是植物,脫離泥土太久它的速度就會降低,遇上昆蟲類的天敵又不得不及時防禦。
以至于追逐的過程中,漸漸落後,估計再來一次,它肯定會跟丢前面的獵物。
在堅持和放棄之間猶豫了幾秒鐘的時間,它決定放手一搏。
威爾在前面無暇回頭看,柏德溫卻必須偶爾提防他們之間的距離,以及那棵樹的異動。
因而他格外有幸,看到了一棵樹的蛻變。
與此同時,小春即将經曆她的第一次蛻變。
讓我們将時間調回德魯與簡拌嘴的十五分鐘後。
夜已深,幾人決定好守夜的次序,紛紛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火焰明亮溫暖,蟲鳴伴随着夜的寂靜,無意間促成讓人昏昏欲睡的安逸環境。
小春作為第一個守夜人,不時用樹枝撥動火堆,讓木柴燒得更均勻,延續的時間能更長一些。
滾滾怕她無聊,特意趴在女孩頭上跟她聊天。
即便大多數時間它還沒辦法說出完整的句子,隻能用嘤嘤嘤回應。
小春也很有耐心,認真回應。
隻是滾滾尚且年幼,長時間待在外面對它來說消耗過大,故而小春老是哄它回去,下次再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