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被這麼一摔,隻覺莫名。
怎麼,柏德溫的名号已經到了提不能提的地步嗎?
在校内他還能理解,因為厲害的哨兵總共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到了校外,能打得多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不至于聽見後反應這麼大吧?
斯坦滿腹疑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小春卻切身體會到了,吊臂男的反應不算大,他兄弟那才是反應過度。
她想裝睡都困難。
畢竟她實在無法忽視,有一道黏濁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側臉。
有幾次她甚至察覺到男人熾熱的呼吸撲面而來,有意無意之間擦過她鼻尖,要不是滾滾撒嬌賣萌吸引了她的注意。
估計她早就暴露了。
小春強忍心中不适,安靜伏在男人肩頭裝睡,想要聽聽他們會說些什麼。
吊臂男離得遠沒留意,大聲男從頭到尾也沒在意,自然沒人發現她半路醒了,該說什麼就說什麼。
除了忌憚柏德溫的實力,無非就是說些他們從别人那裡聽來的風言風語,總結來說,就是這個人他們惹不起,想要讓斯坦給錢,他們要結束這單生意。
斯坦能給嗎?
當然不能給,因為他還在做夢,夢想自己取得考試的第一名。
夢想能像那些控制自己的人一樣,控制小春,讓她對自己言聽計從。
人與人之間意見不合,就有了糾紛。
糾紛再牽扯到金錢利益,多半不會太愉快。
這種情況尤其适用于當前。
吊臂男與斯坦争執不下,動了手。
大聲男旁觀之餘,時刻提防從林間突然冒出來的污染物,防止有人受傷。
三個人眼裡各有各的活兒,反倒是給了小春可乘之機。
等到大聲男不得不抽出一隻手去對付左側偷襲的捕蠅草,小春順勢從他的禁锢之中脫身,向後連續兩次翻滾,逃離了他的控制範圍。
空出另外一隻手,大聲男對戰捕蠅草略顯富餘,一來一回,戰勢逐漸好轉。
可若是弄丢了人,等柏德溫找上門,他才是大難臨頭,這不比眼前的危機更要他命。
于是,大聲男再次發揮了他嗓門的優勢。
“喂,别跟他浪費時間了,快去追人。”
一句話同時喚回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吊臂男用膝蓋壓住斯坦的腰,右手抓住他的頭發迫使他面朝下趴好,才有空回道:“人不是你看着的嗎?怎麼跑了?”
“我怎麼知道,她蹿得比兔子還快。”大聲男打死捕蠅草,旁邊又跳出來一隻流着涎液的獨眼狼。
狼的戰鬥力比起捕蠅草,更上一層樓,纏鬥間,狼與人之間竟一時難分勝負。
大聲男眼瞅着利爪一次次從自己的耳畔劃過,自知不能分神,更加專注。
甚至為了不必要的傷害,也為了騰出能使同伴安全通過的路,他邊打邊退,打算以身為餌,把狼引到一處更開闊的地方去。
吊臂男見機循着小春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沒一會兒,人就不見了。
偌大的地方,被剩下的隻有身為雇主的斯坦。
他的喉嚨被男人徒手挖掉了一大塊肉,破了一個大洞,無論如何使勁,都喘不上來氣,此時正像一個無法運作的破風箱,呼哧呼哧半天,隻有聲兒還響,起不了什麼作用。
人快不行了,背包裡更是被翻得底朝天,随手扔在了一邊。
曾經潔白幹淨的紗布跌落到地上,沾滿了泥土變得不堪,盛滿止疼藥水的玻璃瓶被人踩碎,透明的液體早已滲到地下無迹可尋。
周圍沒有人,隻有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污染物。
他的精神體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卻無法代替他呼吸,黑亮的眼睛蓄滿了淚水,【斯坦,我去找人救你!】
救我?
斯坦的眼睛睜開又閉上,吊着一口氣,呼吸逐漸趨向于微弱。
誰能救我?
我就要死了。
這次是真的。
要死了。
他來不及開口,也失去了回應的力氣,唯一記得的是眼簾墜下前看見的最後一幕。
永遠背對他前行的小春,這次,終于正面迎着風向他跑來。
接着,像是跨過了一道障礙物。
從他的身體上方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