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中的某天:
7月20日
今天下雨了,細雨綿綿,像一個個從雲端練習跳傘的小□□,落到地上,悄無聲息地融進去,隻留下零星的水漬。
這是我在尚九玖老家的第十天。這裡就是課本裡描繪的那種農村——比城市小很多,但卻有另一種别樣的生氣。
課本上說,農村的孩子可以在小院裡吃晚飯、在荷塘邊賞月、在小泥地裡抓魚摸泥鳅……這樣的生活,曾是我夢寐以求的。
今天,尚九玖一直沒回來。
笙爺爺從田裡回來,放下鋤頭,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九九指定又沒帶傘,哪兒躲雨去了吧?然然,你待會兒要是看見他,順便把他帶回來啊。”
笙爺爺是配音界的老前輩,隻是早早退隐了江湖。他也是尚九玖的幹爺爺,所以尚九玖從小到大,每年暑假都會來這裡陪他。
“哎?小安呢?”笙爺爺脫下雨靴,語氣無奈,“是不是也跟九九一塊兒跑出去了?”
“嗯。”我點點頭,順手拿起門外斜靠着的傘,“我現在去找他們。”
“好,這兩個搗蛋鬼,真不讓人省心。”
笙爺爺坐到屋檐下的搖椅上,身子輕輕一晃,椅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和雨滴落下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偶爾還夾雜着昆蟲的啾鳴,像是夏天送給人間的禮物。
沒一會兒,他就睡着了,和整個午後的農莊一起陷入了沉沉的酣眠。
我朝他揮了揮手,像是在做一個無人知曉的告别儀式。可能是習慣了貴賓場上的那一套禮儀吧……
這場午後的細雨,讓所有的風、草、蟲鳴都有了生息,它們陪我同行,也讓我駐足。大自然似乎總有辦法提醒那些忙碌的人們,活着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這雨可真大啊——小貓,你說呢?”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循聲望去,果然是尚九玖。他低着頭,逗弄着身邊的小家夥,那是一隻白絨絨的小貓,看起來就像個毛絨玩具。我走近一些,視線逐漸聚焦,尚九玖和那隻小貓成了畫面裡的中心。
那是一隻還沒長大的貓仔,眼神靈動,氣質倒是像極了加勒比海盜的船長。
“小貓,叫什麼?”我微微側身,把傘向前傾了些許。
尚九玖擡起頭,傘上的雨水順勢滑落,打濕了我的後背。他站在雨裡,微微濕透的金色頭發像是灑滿陽光的麥田,随風雨輕輕搖曳,泛着溫暖柔和的光澤。我透過他微亂的劉海,與他對視,雨中的水汽彌漫在我們之間,仿佛搭起了一座模糊卻清晰的橋,隔着霧氣,又近在咫尺。
我在很多戲裡看過這種感覺——配音前輩們說,這叫愛情。但他們從不往下說,說我還小,不必着急懂,長大後自然就明白了。
現在,我似乎明白了。